弟子们站起来远远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几人靠在一起满脸的憧憬和畏惧。
“许久不见,剑君风采依旧啊。”
“剑君的剑意更精纯了,今日我见地火更旺了。”
“剑君这是又要突破了吧?好大的杀气啊。”
真是好大的杀气,隔老远就看见云彩都开始阴沉了,剑冢里残剑各个颤颤巍巍,荆沉玉进去了更是不得了,都开始哀嚎般的嗡鸣,看守弟子在外听着感慨不已。
“我以前要是有胆子修杀戮剑,也不至于来看守剑冢。
”
“就你那灵根,你以为你有胆子想修就能修吗?”
“剑君这次进阶可就是登仙境了,记得他入化羽境的时候屠了万妖谷十万造化妖,天师宫的人没妖可抓都跑去开铺子做生意了,如果入登仙境,那又得杀多少妖啊,也不知道现在万妖谷新生的妖有多少了。”
说这话的人头被弹了一下。
“杞人忧天,妖不够不是还有魔吗?总归是能凑够数的。”
“对对对,师兄说得有道理,妖不够还有魔,再不够就去鬼域看看,浊物那么多,总能凑够的!”
剑冢内,荆沉玉直视前方,不去理会嗡嗡作响的残剑,直奔地火所在。
剑冢台阶通到地下千米,他步履不停,走得并不慢,但人很平稳,姿态优雅,世家弟子剑宗剑君的修养体现得淋漓尽致。
灵府内,昭昭借了荆沉玉修为的光,能听见看守弟子远远的窃窃私语。
荆沉玉不在意那些话,因为都是事实,昭昭就不得不在意了。
化羽境屠了十万造化妖,登仙境妖不够杀还有魔,说得太好了,她这个魔就马上要血祭般若剑了。
在原书里,荆沉玉进阶登仙境也确实杀了不少妖魔鬼怪,因着这件事,身为魔君的女主江善音和妖界四君联系更紧密了,冥域鬼界也和仙界正宗成了死对头。
反正就是拉仇恨,各种拉仇恨,除了自己人,就没有不讨厌他的。
哦,自己人也有讨厌他的,荆沉玉的杀戮之剑和悯天宗佛修的慈悲道是两个极端,自来就不对付,荆沉玉到登仙境屠戮妖魔,虽然妖魔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可悯天宗一心想要开解度化他们,实在看不下去造如此大的杀孽,拦了荆沉玉不知多少次,都失败了。
悯天宗也不是吃素的,佛祖还有三分脾气呢,当即便宣布要和九华剑宗对着干,荆沉玉要杀谁,谁就可以到悯天宗寻求庇护,只要是真心悔改,悯天宗来者不拒。
昭昭觉得她又多了一条出路,只要在地火中活下来,除了女主阵营,还可以去悯天宗。
荆沉玉已到了地火旁,地火烧得极其旺盛,将他一身月白道袍映成了微红色。
他手张开,地火如有意识般从掌心进入他体内,他分了神识去看灵府内的心魔,那魔女在风雪中孤身一人跌坐在冰雪地上,身上是一件与他相同的单薄道袍,墨黑的发凌乱飞舞,一双杏眼仰着,大约是察觉到他在注视,又朝天空竖起了中指。
荆沉玉倏地合上手掌,睁开眼去看自己的中指。
这到底是何种妖魔之术,明明没有将他如何,但看在眼里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回了太素宫,荆沉玉准备再次布下结界闭关,但华倾等在这里。
“君上。”华倾几步上前,“听闻君上去了剑冢,我便在此等候,有样东西要在闭关前交于君上。”
“何物?”
华倾掌心摊开,一枚芙蓉玉簪安静地躺在那,依稀记得,江善音来见他时好像戴着这枚玉簪。
“这是江善音离开时留下的。”
江善音留下的东西给他做什么?
荆沉玉疑问地看着华倾。
华倾解释说:“这应该是南陵荆家送给她的,剑君可以理解为,这是你们的定亲信物。”
定亲信物,肯定是荆家
替他安排的,所以他才不知道。
说不定还是他母亲精挑细选送去的,毕竟这芙蓉的样式与他关系密切。
荆沉玉皱了皱眉,手一握将玉簪收回,很快布下结界进了灵府。
比起婚约之事,他现在更想去解决心魔。
回到灵府中,那心魔不见踪影,但这不是难事,荆沉玉闭眼片刻,很快出现在一处风雪小的地方找到了她。
心魔瞧见他有些慌张,杏眼睁得大大的,手紧紧抓着衣襟。
荆沉玉化出地火直接朝她烧过去,心魔紧张躲避,但他寸步不让,她很快着了道。
地火烧身,心魔痛呼一声,火焰窜起,她护着头发没被烧到,身上的衣裳却被烧得干干净净。
荆沉玉一顿,地火不自觉熄了一半。
昭昭得以喘息,看着光溜溜的自己,无语半晌,指着荆沉玉斥道:“下流!”
荆沉玉:“……”
地火不会烧凡物,心魔幻化出的衣裳不真实存在,不会受损,所以其实衣服没了,是她自己干的。
又是老招数,用了一次又用第二次。
荆沉玉不耐皱眉:“下流的是你。总是如此,你便没有别的招数?”
昭昭哼了一声,手抹过鼻子恶狠狠道:“法子好用就行,管它老不老套下不下流?你还看,你再看!”
荆沉玉忙转开视线,可脑子里的画面挥之不去,火焰消失后的曼妙曲线,哪怕她很快捂住了,他还是看见了。
污秽。
他即刻想要将这段记忆从脑海中毁去,可那边昭昭又要跑了,这次甚至是想往外跑。
他能发觉灵府外的自己魔气缠身,她牟足了力气打算殊死一搏,他不得不放弃销毁记忆。
可她不着寸缕,他要怎么抓她都不方便,这该死的心魔。
荆沉玉权衡利弊,最后化出一道白绸快速蒙在了眼睛上,直奔快要消失的心魔。
昭昭被满是冰寒气息的男子从后方抱住,心道不好。
她回头去看,想拿他忌讳的事挖苦他,让他分神再给点机会,为了活命她已经不在意什么隐私了。
可这一回头发现他什么都没看,她挖苦不到。
他清寒秀丽的眸子被一条长长的白绸蒙着,眉心朱砂痣红似鲜血,飘逸长发乌黑若鸦羽,昭昭心猛跳了一下,听见他在她耳边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道:“哪里逃。”
昭昭:“……不让逃?行啊。”
她咬咬牙,直接回过身反冲进他怀里,和他来了个实实在在的拥抱。
她被他揽入怀中的那一刹那,关闭了神识蒙住了眼睛视线一片黑暗的荆沉玉,他胸腔里那颗静止如水的道心重重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