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妍留下了秦岩送给她的奶茶,将花束丢给了我,我和米彩都是明白人,我们在颜妍身上看到了一个信号,这个信号告诉我们,等三天后,秦岩真的再來苏州时,颜妍很可能会单独请他吃一次饭,或者还会帮那杯暂时沒有喝到口的奶茶起个名字。
夜色已深,出租车如同设定好的机器一般,熟练的穿行在这座被高架桥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城市里,我们隐约听到了身后的钟楼敲响了10点的钟声,我因此向身边抱着花束的米彩问道:“你信不信,颜妍这个时候一定将车子停在了某个地方,喝着秦岩送给她的那杯奶茶.....”
“信啊…秦岩不是说了么,只有在十点前,才能喝出奶茶原來的味道,他是个很专业的咖啡师,应该会算的很准确吧。”
我点了点头,既然颜妍选择了带走这杯奶茶,那么就一定会在十点之前喝完,只是不晓得她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又会不会真的喝出温馨和快乐的感觉?......我希望会,也希望秦岩真的有机会去修补她心中那些很难愈合的创伤,至于未來,秦岩的家人能不能接受她这个离过婚的女人,我不愿意再去深想,因为我很讨厌人为的将爱情这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情搞的极其复杂…
再者,我对颜妍有信心,即便她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也不是谁都有底气去拒绝她的......她是女人优秀的典范,只是方圆沒有珍惜她......真不知道,当颜妍和另外一个男人结婚生子时,这满身罪孽的方圆会不会懊悔,会不会清醒的回过头,看看自己已经扭曲了的灵魂?
车子还在设定的路线中随着红绿灯走走停停,深夜里的冷清,好似将纵横交织的霓虹灯光锁进了车子里,将我和米彩的衣襟照的一片斑斓,我和米彩在这片斑斓中渐渐疲惫,她挽住我的手臂靠在了我的怀里,我搂住她的肩,渐渐冷漠的看着眼前这座因为夜色而深邃的城市,却不知道,如果它有灵魂又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去俯视渺小的我们?又是否会嘲笑我们在这里建立的青春,消失在岁月的荒谬中?
.....
回到住处,疲倦的我们,只是简单的洗漱后,便躺在了床上,很快我便丢失了意识睡了过去......我又开始在睡眠中做梦,我梦到了今天晚上见到的景小思和夏凡野,他们在我的梦中很圆满,我又在随后梦到了秦岩和颜妍,他们竟然也结婚了,颜妍成了秦岩的贤内助,帮他将家里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结婚后的当年便怀了孕,她替秦岩生下了一个女孩......
我梦里的空间越來越广,时间跨度也越來越大,所有与我以朋友相称的人们陆续出现在梦境中,而我化身成为一个工程师,为他们的人生添砖加瓦,我是如此的忙碌,这种忙碌让我在睡眠中都感觉到疲倦,疲倦到将自己的未來至置于脑后,所以我沒有梦到米彩,也沒有梦到简薇,甚至沒有梦到乐瑶,只看到一个穿着透明雨衣的女人,在雨中绕着广场上的喷泉走了一圈又一圈,而我就这么追随着她的背影也走了一圈又一圈......我终于在疲乏中醒來…我听到了风吹着雨落在窗户上,好像呼吸声......
我想喝水,便半跪在床上拧开了床头的夜灯,却意外的发现米彩一直醒着,我打着哈欠,问道:“你怎么还沒有睡啊?”
“失眠了…”
我第一次听到失眠这个词从米彩的口中说出來,原來一直将心态保持的很好的她也会失眠,于是忘记了要去倒上一杯水,就这么看着她的脸颊,好似要在她的表情里找到失眠的原因。
“你干嘛半跪着看我?”
我这才回过神,又感觉到了口干舌燥,便下了床对她说道:“我先去喝一杯水,回來和你聊天。”
......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想着些心事,我想,米彩之所以会失眠,源于明天她母亲严卓美的回国,她还沒有做好面对严卓美的准备,而想起严卓美这个人,我的心情也迅速低落了下去,下意识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当烟的灰落了一地,灯的光便让我迷离......我在这种迷离中,拼命的想去追寻一种简单…在这种简单中,严卓美不会为难我们,婚礼会如期举行,咖啡店一直顺利的经营着,我们很快便在徐州站稳了脚......
一杯水很快喝完,一根烟,只剩下烟蒂在烟灰缸里睡眠,我终于去卫生间漱口......再次回到房间里,靠在枕头上向完全沒有睡意的米彩问道:“是什么心事能让你想到失眠?”
“你真要听吗?”
“当然,你的所有心事我都很想听啊,就怕你藏在心里不愿意和我说。”
米彩稍稍沉默之后,说道:“严卓美从來不会做无准备的事情,我留在国内结婚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她可能会扒出你以前做过的事情和每一段感情经历,然后让我无话可说......我痛恨面对这些…”
一种梗塞的感觉顿时将我堵的有些缺氧,我也痛恨自己过去做的那些错事,更不喜欢这些错事被人翻來覆去的放在砧板上剁來剁去.....于是,我在沉默中重复沉默…
我终于对米彩说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已经沒有办法离开你…”
“你不要这么说,我早已经原谅了你的过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能理解你的痛恨,因为过去的那一切对我而言也像一道道沒有愈合的伤口被人野蛮的撕开,往里面撒着盐水......我真的很想让你知道,我这只被撕掉翅膀的蝴蝶,还想围着你这朵花飞着......”
米彩看着我,许久才问道:“告诉我,你的那对翅膀是不是还留在简薇那里?”
“我们不要再说起简薇了,好吗?......你今天也听到她说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我听到了,我只能说她是一个自律的女人......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爱你了,你也不在乎她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是埋在我们之间的一颗定时炸弹......”
我打断了她:“你不要因为是夜晚,就胡思乱想那么多,可以吗?......她要走了,要走了,真的要走了…......我们不要再翻來覆去的纠结这个问題,我厌恶这种翻來覆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激动?......你的潜意识到底又在向我释放着什么信号?”
我争辩着:“我的激动是因为不想被你误解,而不是因为她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