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点点头,礼貌地道了声谢谢,走出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顺带带上了门。
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关上后的瞬间,阿兰回头,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笑吟吟的蒲从舟。
阿兰:……
“哎呀,遇见我就特别倒霉吗?”蒲从舟笑嘻嘻地向阿兰走了两步,凑近了些,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谁第一次见到我,让我叫那维莱特大人……啊,还要我离他远一点,是吧是吧?”
原来是记仇。阿兰冷冷地说:“幼稚。”
蒲从舟笑了一声,忽然收起所有的漫不经心,伸出一只手,对阿兰说:“不过谢谢你的肯定,我刚刚都听到了……唯一能站在他身边的人,很高的评价!谢谢你,阿兰。”
阿兰低头看了眼蒲从舟的手,没有和蒲从舟的相握,只是抬眼,看着蒲从舟,笑了一下。
……这是阿兰第一次露出笑容。
蒲从舟有点惊讶,但旋即心里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预感成真,阿兰提高了声线,说:“最高审判官大人,蒲从舟女士来了。”
那维莱特办公室的门瞬间推开了,在那维莱特走出来的前一秒,阿兰猝然回头,只见蒲从舟化作一缕风消失了干干净净,只剩他的燕尾服衣摆和那维莱特雪白的长发同时被轻柔的风卷起。
“……她应该走不远,最高审判官大人。”阿兰冷静地说,“是否需要让人去追?”
“不必。”那维莱特收回目光,微微摇头,只是说,“我择日给梅洛彼得堡塔伦先生下拜帖,拜访梅洛彼得堡即可。”
阿兰回头,恰好撞见那维莱特有些怔忡的目光。
此时的那维莱特背着光,身后透出办公室内柔和温暖的光晕,倒映着他雪白的长发似乎有一层朦朦胧胧的光辉。
此刻的他似乎不像是站在审判台、或者坐在办公桌后永远是“正义”象征的最高审判官,而是只是那维莱特。
多了些人的味道……或许这就是璃月常说的,“红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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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彼得堡是枫丹水下由钢铁铸造而成的一座堡垒。
蒲从舟之前在调查水仙十字结社的时候借过梅洛彼得堡的宿舍用过,但是自己住进去,倒也是她没想到的。
在梅洛彼得堡,枫丹……或者说整个提瓦特的“货币”——贵金之神摩拉克斯,也就是钟离——定下的“摩拉”是不管用的,所有的罪人必须用他们的双手劳动来赚取“特许券”,以支持日常的花销。
赚取特许券的方法有很多,但是老老实实打铁,是整个梅洛彼得堡中赚取特许券最困难、也是最慢的方法,所以选择的人相对来说比较少。
但还是有人选择打铁——因为这工作简单。最底层
、最没脑子、也最没有特殊技能的罪人往往会选择这个途径。
“……但你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选择用‘打铁’进行特许券赚取的人,蒲从舟女士。”雷内从打铁机器上走下来,看也不看身边的蒲从舟,径直向食堂走去。
“怎么会呢。”蒲从舟耸耸肩,跟在雷内身后,轻描淡写地说,“你看起来,似乎是这么多天第一次对我说话……雷内。”
雷内不置可否,到窗口前花钱点了一份泡泡橘果酱,递给身后的蒲从舟,淡淡地说:“送你的。你这些天没有足够的特许券,天天去食堂吃随机餐,每次都能抽到最难吃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谢啦。”蒲从舟不客气地接过了泡泡橘果酱,和雷内一人点了一份随机餐。
雷内抽到了一份还不错的,蒲从舟则是最烂的。
看着盘子里一堆绿油油的东西,蒲从舟的食欲完全没了,把随机餐推到一边,索性慢慢吃起了泡泡橘果酱,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对雷内说:“……嗯,这个好吃。我可不算浪费粮食啊……雷内你说,要是厨师做了很难吃的东西,我吃不下,那是厨师浪费还是我浪费呢?”
“你。”雷内笑了下,说,“如果你知道你注定会吃到吃不下的东西,你就不该点。”
蒲从舟翅膀泡泡橘果酱吃的噎了一下,幽怨地看向雷内,说:“我这不给自己找个借口吗。”
雷内没有回答,认认真真吃着牢饭。
吃完饭后,雷内和蒲从舟又回到了工作区,打了一下午的铁。
蒲从舟累得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像自己的了,慢悠悠跟在雷内身后走着。
雷内听着蒲从舟的脚步声,平缓地说:“我住的是男生宿舍,你不能再跟着我了。”
蒲从舟“啊”了一声,爽快的说:“没事,我知道。”
雷内问:“你这些天来一直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蒲从舟反问:“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雷内回头,平静地注视着蒲从舟,说:“我不明白你是以什么罪名来的梅洛彼得堡……”
“你好奇这个直接问啊,我告诉你就行。”蒲从舟很快地说,“‘偷了最高审判官所有的外套,括弧,一共一百一十三件,因此使审判庭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还有括弧。
“……很新颖的罪行。”雷内说,“但是无论你是为什么进来,我都希望你放弃,你不属于这里。”
“你觉得你就属于这里了吗?”蒲从舟摊了摊手,对雷内抱怨说,“我拼尽全力把你从那该死的原始胎海之水里捞出来,可不是让你天天打铁来着。”
雷内平静地看向蒲从舟,冷淡地说:“这是谕示裁定枢机的判决。”
“不选泡在海水里,就选择乖乖蹲监狱里?你什么时候这么乖啦?”蒲从舟笑了起来,看到雷内的神情出现了短暂裂缝,连忙咳嗽一声,正色说,“判决是判决,但是你可以戴罪做其他事啊……可以戴罪立功来着。璃月有一
句古话,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嘛。”
雷内思考了一会,才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让你上去,帮那维莱特处理事务。”蒲从舟轻描淡写地说。
雷内停了好一会,才冷静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你确实有罪在身,不能服众,但是你总能做一些能服众的工作嘛。”蒲从舟笑嘻嘻地说,“枫丹科学院熟悉吧?详细事务能管吧?资源会分配吧?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向那维莱特写一份申请,甚至还可以帮你弄一份‘契约’……怎么样,想不想加入我们啊?这可比打铁有趣多了。”
雷内垂眸,仔细思考了一会,说:“不想。”
“没事没事。”蒲从舟猜到雷内会拒绝,冲他摆摆手,笑着说,“你的时间多着呢,慢慢去想吧……明天见哦。爱你,啾咪!”
雷内听到这个“啾咪”,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雷劈了,顿时变得外酥里嫩,后半部分的路走起来都是同手同脚的。
蒲从舟看着雷内的背景直发笑,挥着的手渐渐垂了下来,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疲倦,也是时候该休息了,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借着梅洛彼得堡微弱暖黄的光,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蒲从舟没走两步,就看见不远处的路灯后冒出了一对淡蓝色的漂亮耳朵,笑了起来,招呼说:“希格雯,晚上好!”
希格雯从路灯后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和蒲从舟打招呼,说:“晚上好,舟舟。典狱长大人正在找你哦,你快去他的办公室吧。”
“塔伦?他找我干什么,又想问我璃月沉玉谷的茶叶品种?”蒲从舟笑了起来,问。
“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挺着急的事。”希格雯想了想,说。
“好,我马上过去。”蒲从舟说,向希格雯挥了挥手,“辛苦你啦,护士长小姐!”
“不辛苦哦,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希格雯笑着,乖巧地说,“如果不是舟舟,我还没有机会来这里呢。”
“喜欢就好!”蒲从舟由衷地说,和希格雯道了别,向塔伦的办公室走去。
走近的时候,蒲从舟敲了两下门,略微有些心不在焉。
这不是塔伦第一次找她了——自从蒲从舟来到梅洛彼得堡,塔伦让人或者美露莘找了蒲从舟好几次。
上一次是找蒲从舟讨论璃月和枫丹进行大规模茶水贸易的可能性,上上回是讨论璃月的茶叶发展史……尤其是蒲从舟早期跟着钟离的时候被逼着背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璃月知识点,相关知识什么的,虽然在专业人士和钟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拿出来糊糊外行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上回两个人聊得还是挺好的,塔伦还和蒲从舟说下次找她讨论一下璃月沉玉谷最近新出的新茶品种……这次塔伦找上蒲从舟,估计也是为的这件事。
蒲从舟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就看塔伦那梅洛彼得堡典狱长的金属大门缓缓洞开,迎面就看见那维莱特怀里抱着露露,平静地站在她面前不远处,塔伦手上端着一盏茶水,笑着看向蒲从舟。
蒲从舟:……
现在后悔找个借口不来还来得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