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在京城拉活,他早就看透了人间炎凉,可是像这样弃妻儿不顾的男人也是少见,罢了,他只管好好的拉车。
到了城门口,车夫停下,下了车,“这位娘子,顾主只给拉到这里的钱,所以……”你们赶紧下车吧。
鸳鸯现在还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要下意识扶娘子下车时,只见她突然往下跳。
“不要……娘子……”
“娘……”
在几人的惊叫声中,杨碧云轻盈一纵,稳稳的落在地上,望向城门内外,人来人往,春景如画、和风如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恭喜云姐姐终于自由了。”
杨大娘子闻声转头,看向徐徐而来的苏若锦,还有她的妹妹,激动要跑过去,结果头一晕,人倒了下去。
“娘子……”
“娘……娘……”
赵澜的军医赶紧过来把脉,摇头叹气,“身子亏的厉害,再加上没睡好,晕了。”
“要紧吗?”杨四娘抱着她姐姐,又哭了。
“暂时没事。”
杨碧云被抬上了宽敞的马车,让她丫头与孩子陪着。
几辆马车缓缓出了城,一路朝尉州县而去。
三天后,尉州县城。
苏若锦给杨家姐妹租了个小院子,格局很像苏家住过的小四院,连廊、小院、菜地,应有尽有,足够连大带小五个人生活。
明明才三天,杨碧云与她的三个孩子跟脱胎换骨一般,脸上重新有了神彩。
明明新租的小院子干干净净,可是杨碧云仍旧忍不住要去收拾打扫,鸳鸯看得无奈,“娘子,你就消停消停养养神吧,等会苏二娘子过来,可不要怪我跟她告状。”
杨碧云一笑,终于放下手中条笤,看向清爽幽静的小院,看向温暖的天空,一切都像做梦一样,“阿容,是真的吗?”
杨碧容正在练剑,听到她感慨,停住动作,也看向天空,“阿姐,是真的。”
回廊里,杨碧云的大女儿、二女儿手拉手微微笑站着,再没有恐惧与不安,身子不太好的小儿子,正扶着廊柱看小姨练剑,一脸羡慕。
鸳鸯听到敲门声,连忙高兴的笑道,“云娘、容娘,苏二娘子来了。”
小跑过去开门,“二娘子。”
“鸳鸯姐,还适应吗?”
“好的不能再好。”鸳鸯开心的不得了,这是他们近五年过得最舒服的几天。
“那就好。”苏若锦看向杨家姐妹二人,“云姐姐,身体怎么样?”
毛丫拎着乌骨鸡参汤。
杨大娘子连忙迎过来,“阿锦的救命大恩,阿云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说着就要跪下来。
苏若锦连忙扶她起来,笑道:“不要下辈子,就这辈子。”
“阿锦,你开什么铺子,我肯定尽心尺力。”
“不急,不急,等你身体养好了,我的铺子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再告诉你也不迟。”
一行人进了堂屋坐下。
鸳鸯上茶水。
再次见到苏若锦,杨大娘子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阿锦,唐老夫人能让他儿子写和离书放我们娘几个出来,是你吧?”
苏若锦点头没否认。
杨大娘子再次到苏若锦面前跪下,在她没应过来之前,连磕三个头,最后抬头,“阿锦,大恩不言谢,我杨碧云跟三个孩子这辈子的命就是你的了。”
苏若锦连忙扶起她,摇头正色道,“云姐姐,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的活下去,把三个孩子培养成人,就是对我最大的回馈。”
“阿……锦……”
杨大娘子这一次哭,是幸福的哭,“我娘说你是小福星,果然如此!”
“云姐姐,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希望你与三个孩子以后一生顺遂,健健康康平平平安。”
“好……好……”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
中午,苏若锦留饭,杨家满厨房的食材都是苏若锦让人置办的,她带着杨四娘等人,亲手置办了一桌春日宴。
从春卷到春韭蒸蛋,再从荠菜到春笋,属于春天的味道应有尽有。
春卷选用春天里头茬嫩韭菜切碎去掉水分,与肉沫、蛋碎一起和成馅儿,包到春卷皮里放到锅里炸,皮脆馅鲜嫩,一口下去,就是春天的味道啊!
杨大娘子的两个女儿开始怯生生的,不敢动手,慢慢的看大人们一点也不怪她们弄坏了皮和馅,渐渐的也就放开了,小脸上漾起了久违的笑容。
杨大娘子瞧见了,既心酸又庆幸,终于离开那吃人的唐家了,他们娘几个再也不用受苦了。
惊蛰过后,上山挖笋,下海捞虾。
尉州县没有海,自然没有海货捞,但是有山啊,提着篮子上山,挖来鲜嫩的山笋,洗净、剥开层层笋衣,留中间嫩芯剁成丁,再将“新春第一绿”的荠菜切末加盐、葱油等调料拌成馅。薄薄的面皮裹进足足的馅料,包子隐隐透出鲜绿的荠菜和笋丁,一口咬出层层的清新和脆爽。
苏若锦又用鲜竹笋做了道腌笃鲜。
腌笃鲜,属于江南地区特色菜肴,此菜口味咸鲜,汤白汁浓,肉质酥肥,笋清香脆嫩,鲜味浓厚,主要是春笋和鲜、咸五花肉片一起煮的汤。
腌,就是指腌制过的咸肉;鲜,就是新鲜的肉类(鸡、蹄髈、小排骨等);笃,就是用小火焖的意思。
炖好后,苏若锦舀了一口,“哇……鲜得来眉毛都要掉了。”
太好吃了,赶紧吆喝让大家每人盛一碗,“配春卷、小馒头都可以。”
那里还要坐桌上吃,站在回廊里,就是温暖明媚的春光,简直就是人间最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