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戚清哑声开口,腕间佛珠掉了一地。
“其实杀人和杀鱼一样的,按住,一刀下去,切开就好了。”
他俯身,捡起地上一颗黝黑佛珠,在手中端详片刻,微微笑了起来。
“太师好好尝尝。”
那天殿前司审刑室的惨叫响了整整一夜,第二日出门时,他看着院中伶仃梧桐看了很久。
陆家是因戚家而消亡,陆曈因戚家进京复仇,永远活在遗憾痛苦之中。
如今,前仇已了。
至此,尘埃落定。
屋中灯火矇昧,窗外朔朔风雪,年轻人坐着,暖色映在他长睫,像雪夜里骤然而至的蝴蝶落影。
他把烧开的水壶提到一边,道:“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你呢?”
陆曈一怔:“我什么?”
裴云暎放下水壶,看着她,淡淡笑了。
他说:“陆曈,在苏南的这些日子,你没有想念过我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心事
北风在屋外呼啸。
屋子里的灯火却凝固住了。
他坐在火炉边,漆黑眼眸幽不见底,映着跳跃火苗,暗夜里流光溢彩。
陆曈怔了怔。
想念……
眼前忽然掠过一幅很久以前的画面。
常武县陆家老宅,她趴在桌头看陆谦写字,少年笔力端正遒劲,比她的狗爬字好上不少。
“月暗送湖风,相寻路不通……菱歌唱不彻,知在此塘中……”
“什么不通,什么不彻,你这写的什么跟什么?”幼时的她一把扯过陆谦写完的墨纸,“我怎么一句都看不懂?”
陆谦将墨纸从她手中夺回来,没好气道:“多读点书吧陆三,这样混下去,日后长大了,人家同你写情诗都看不懂。”
“情诗?”她狐疑,“这写的是情诗?”
“不然呢?”
“看不懂。”陆曈翻了个白眼:“连个‘情’字都没有,怎么称得上是情诗?”
“俗气!”
陆谦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她,“含蓄,要含蓄!说出来的情有什么诗意,自然该婉转。”
她斜睨着兄长,往嘴里塞了一块麦糖:“你这么明白,那你说说,情是什么?”
陆谦在书院进学,素日里连个姑娘家都没见过,随口胡扯,一看就是敷衍她书念得不好。
陆谦清咳两声,他又没有过喜欢的姑娘,绞尽脑汁地憋出一句:“情,就是你总是会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没事的时候总是时时想起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
“哦,”陆曈道:“听你说的,也不是很含蓄嘛!你是不是在瞎编?”
陆谦:“……对牛弹琴,我不和你说了,等你日后长大了,自己有了情郎就明白了。”
等你长大了,自己有了情郎就明白了。
她以前觉得这话是陆谦随口说来唬她之辞,如今却渐渐有些明白。
与人有情时,原来真的会莫名其妙地想念一个人。
耳边传来人的声音:“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
她回神,裴云暎坐在火炉前,俊美五官在灯色下越发耀眼,望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没有。”心脏漏跳一拍,陆曈飞快答道,“没想过。”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