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常进一噎。
“医正这是瞧不起谁呢?况且我出门前,还特意带上了一本我家老祖宗曾流传来的《治瘟论》,我们老林家,对治疫再有经验不过。回头到了盛京人问起来,你们在疠所尽心尽力,反衬得我们贪生怕死,说出去像话吗?”
她扬头,“别打扰我的晋升之路。”一脚踏入疠所大门。
“哎——”常进还未唤住林丹青,陆曈已走到面前,对他颔首,“医正,我进去了。”
径自而入。
常进:“……”
他看向纪珣。
纪珣对他一拱手,微微点头,也紧随而后。
常进无言。
总归话是白说了。
他看着三个年轻人的背影,嘴上轻斥,隐隐地,心里却油然而生一股骄傲与欣慰来。
这是翰林医官院中最年轻的三位医官,也是医术最好的三位医官。
有此仁心,医德配得上医术,翰林医官院将来不愁光明。
疠所里传来医官们的催促,常进应了一声,撩起棉袍,匆匆跨进庙门。
“来了。”
……
县衙。
寒风刺骨,风把破了个洞的窗户吹得“噼啪”乱扇,李文虎伸手关了窗,在桌前坐了下来。
原先还算气派的县衙如今空空荡荡,宛如被人洗劫一空,连椅子都只剩两把,一眼看起来,家徒四壁,十分凄惨。
知县大人走后,得知真相的民众群情激愤,一面哭嚎官府也不管百姓死活了,有人在其中搅动闹事,趁着打砸县衙时浑水摸鱼搬走县衙值钱东西,诚然,如今钱在苏南也不好使了,疫病总是平等,不分贵贱。
平州刺史派兵过来一趟,却不是为了救济,而是封城门,不许疫地之人出城离开。
未病的人出不去,同得病的人在一起,迟早也是个死。苏南所有人都已绝望,然而今日这群盛京来的医官,却似绝望中陡然出现生机,让人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来。
蔡方笑着开口:“这群医官还不错吧。”
他已许久没像今日这般高兴,李文虎瞅他一眼:“话别说得太早,先看他们坚持得了几日。”
“不管怎么说,咱们这边人手增派不少,你也不用日日去刑场。”蔡方道。
护送医官们前来苏南的护卫们帮着焚点掩埋尸体,仅凭县衙那点人和苏南百姓自发的人手,实在很是艰难。
李文虎没说话,忽地瞧见桌上一筐馍馍,愣了一下:“他们没吃?”
“医官们说自行带了干粮,不用县衙操心他们的饭食。”
李文虎眯眼:“嫌弃?”
蔡方无奈:“你怎么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怎么就小人了?那你说为啥?”
蔡方道:“盛京来的医官们,自己带了粮食,方才常医正告诉我,粮食都交给县衙,搭粥棚,每日让苏南百姓去领取药粥。”
“人家若嫌弃,何必干这些?”
闻言,李文虎没作声,过了一会儿,小声嘀咕:“人倒是挺、挺不错的。”
“翰林医官院的医官,和先前来治蝗的大人不一样。”蔡方望着窗外,“或许医者仁心,才能感同身受。你不要老敌视他们,人家是过来救疫,咱们这苏南城,如今都快有进无出了,你瞧,远近三月,还有几个人愿意往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