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个傻子,他父亲与别人谈及时,尚能自豪引以为傲。
他们随口的言谈,在他耳中听起来却尤为刺耳。
他求之不得,他因此嫉妒。
“你是不是从小就觉得我是个疯子?”戚玉台突然开口。
不等戚清说话,他又道:“从我五岁起时,你就这么觉得了吧。”
他其实不是五年前开始发病的。
是更早。
戚玉台依稀记得,父亲从前是对自己很好的,在那之后就变了。戚清待他不冷不热,像是一个制作失败的物品,无法销毁,却又不想承认,只能放在府邸中,做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不投入情感,冷漠旁观,以此来掩饰嫌弃。
府邸中下人对多年前的事讳莫如深,但他毕竟是太师府唯一的嫡子,若想知晓,终究能打听得到一些。
“我说画眉会杀人,你不信。我说丰乐楼中有人要害我,你不管。”
“爹,你是不是打心眼里觉得我是个疯子,我说的都是疯话!”
戚清垂眸:“你太激动了,需要静心。”
“我说了我没病!”
戚玉台高喝:“你要是嫌弃我你就杀了我,就像我娘那样,死了就不会给太师府丢脸了——”
“啪——”
屋中一声脆响。
戚玉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人。
老者灰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总是平静的水面突掀浪涛。泛起怒意令那双眼显得森冷而阴鸷,让戚玉台方才暴怒之心惊惧一瞬,渐渐平静下来。
戚清阴沉地看着他,戚玉台一时不敢说话。
片刻后,戚清转身,冷冷道:“在府上养伤,一步也不准离开院子。”
他转身出了屋门。
待出了院子,一直站在门口的管家跟了上来,低声道:“少爷今日是着急之下口不择言,老爷千万莫往心里去。”
“他提到淑惠……”
戚清闭眼。
“孽障。”
……
屋中婢女们弯腰拾起一地碎瓷片,又将毯子上的香灰清理干净了。
戚玉台坐在桌前,眉眼郁色沉沉。
被打过的脸上泛起火辣辣的疼,戚清那一巴掌,用了十足力气。
他摸了摸脸,有模糊的痕迹渐渐肿起。
门外有人进来,戚玉台掀起眼皮,陆曈进了屋,把医箱放到桌上,目光落在他脸上时一顿。
面上肿痕未消,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被扇了一巴掌,整个太师府中,敢对他动手的人可想而知。
陆曈低头打开医箱,她什么也不问,反而让戚玉台越发感到羞辱,笃定这故作平静的医女此刻正在心底讥笑他。
“戚公子可服过药了?”她问。
“摔了。”
他总是如此,陆曈熬好的药被他摔掉,她便需重去熬上一碗,夏日天热,在药炉前等待是件苦差事。
戚玉台喜欢用这种琐事锉磨她。
陆曈点头,没有半丝不耐烦,“我再去煎一副。”
折磨人的乐趣就在对方的平静中烟消云散。
戚玉台暗骂一声。不管如何,陆曈至少每日能出入太师府,而他却要禁锢在这里,连一个低贱的平人都比他自由。
戚玉台看着陆曈弯腰抱出医箱里的银罐子,心中突然一动。
他一把握住陆曈手臂。
陆曈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