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迂回的必要?”
他叹了口气,见她难得对复仇之外的事感兴趣,索性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思忖片刻后说:“因为他有顾虑。”
“什么顾虑?”
“很多。”裴云暎淡道:“家世、性情、将来,或许他担心,姐姐根本不喜欢他。”
陆曈无法理解。
她道:“萧副使看起来不是这样瞻前顾后之人。”
她并不熟悉萧逐风,但仅有几次与萧逐风打照面,都能察觉出此人冷漠刚硬,似块万年不化冰山,不会为多余事柔肠百结。
裴云暎嘴里的那个萧逐风,陌生似另一个人。
他笑笑,语气很淡:“不管什么样的人,为情所缚后,都会患得患失。”
这话听着有几分怅然,陆曈看着他,不觉脱口而出:“殿帅也会为情所缚?”
他没有说话。
耿耿玉京夜,迢迢银汉流。阁楼檐下喜鹊灯被风吹得飒飒作响,裴云暎背靠着雕花栏杆,流光斜照过青年眉眼,那张俊美的、明锐的脸收起笑意,沉默时,无情也动人。
不过是随口而出的问题,回答的人却偏偏沉默,只久久不语地看着她。
溶溶风月,美景良宵。满城桂香风细里,雕栏刻着的文彩鸳鸯成双。
万籁俱静里,他定定盯着陆曈,许久,轻声道:
“感觉快了。”
第二百零八章 心乱
街上人流如织。
从乞巧楼下来时,陆曈一路都很是沉默。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寻常不同,以至于裴云暎走在她身侧时,她总是不觉拿余光去瞥这人。
长街灯烛辉煌,巷陌路口摩肩接踵,二人并肩走着,冷不防一只五彩丝绦从旁飞来,如只展翅喜鹊,准确无误地飞进裴云暎怀里。
二人同时看去。
扔丝绦的是个年轻姑娘,瞧见裴云暎,非但不躲,反而大胆嫣然一笑,一转身,消失在人群中了。
陆曈了然。
她听银筝说起过,盛京七夕,年轻姑娘若有心仪之人,常亲手编织丝绦送与对方。这一日无须含蓄拘束,织女娘娘会护佑每一个大胆示爱的姑娘。
杜长卿就在白日收了四五条。
裴云暎生得出色,皇城里招姑娘喜爱,皇城外亦是如此。果然,接下来短短一条街,他又被扔了七八条彩色丝绦,眼见着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陆曈就想起段小宴怀里抱着的那一大把五颜六色的丝绦来。
“我帮他拿着,殿帅府门口还有一山。”
一山……
她心中轻嗤,这人倒是很受欢迎。
裴云暎平白被扔了一大把丝绦,却并不想接,见一边有香桥会,便将挂着的满身彩绦系在香桥栏杆上,只待焚点香桥,对彩绦主人也算一种祈福祝祷。
陆曈冷眼看着他动作,突然开口:“你怎么不收下?”
裴云暎莫名:“我为何要收下?”
陆曈径自往前走,语调平淡:“都是别人心意,何必辜负。”
话里有些莫名讽刺。
他眉梢微微一动,神色反而愉悦起来,勾唇道:“可是心意太多,盛情难却,我注定要辜负。”
这话说得陆曈越发不悦,硬邦邦回道:“也是,毕竟殿帅是殿前司指挥使,若不辜负百八十桩心意,殿前司脸面也就不保了。”
他嗤地一笑:“你该不会是在嫉妒?”
陆曈心中一紧:“嫉妒什么?”
“嫉妒……”他盯着陆曈,慢悠悠开口,“我得了这么多条彩绦,你一条也没有。”
悬着的心倏然落下,陆曈冷冷开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