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忽而又想起陆曈是苏南人,唯恐此事惹她伤怀,忙生硬岔开话头:“朝堂之事,朝堂外的人也左右不来。难得今日热闹,等下用完饭,便出去走走吧。”
“陆医官,”她笑着唤陆曈,“潘楼那边,有乞巧市,专卖乞巧之物。初到盛京的姑娘家都爱去逛逛,乞巧市上还有春桥会、织喜蛛、兰夜斗巧。你和云暎都是年轻人,晚些云暎也要送你回西街,不若回去路上逛逛,若遇着喜欢的东西也能买下。”
陆曈还未开口,段小宴先嚷起来:“好啊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一直没寻空闲。正好今日休沐,我也去开开眼界!”
裴云暎扫他一眼,索性道:“宝珠再过不了多久就要睡了,等宝珠睡了,姐姐也一起去吧。”
“我?”裴云姝下意识摇头,“我又不是尚未配婚的年轻姑娘,去凑什么热闹。”
“怎么不是?”裴云暎悠悠开口,“年轻、尚未配婚、姑娘,每条都对上了。”
“尽胡说。”
“没有胡说,”段小宴笑嘻嘻开口,“反正今日也是裴姐姐生辰,就跟我们一起去呗。我们人多也热闹,殿前司禁卫们护着你,出去也不怕被人找麻烦。”
裴云姝“噗嗤”笑出声来,想拒绝,却又隐隐有些意动。
“再说吧,”她敷衍,“说不准宝珠歇得晚。”
待一坛桂酒见了底,澄黄的月亮从屋檐升至长空时,宴席散了。
下人们收拾院中残席,裴云姝先带小宝珠回屋,哄宝珠睡觉去。段小宴和萧逐风不好在裴云姝府里久留,便去隔壁裴云暎宅邸喝茶,等裴云姝哄完宝珠后出来。
待到了堂厅,热茶上来,不见裴云暎影子,段小宴疑惑:“云暎哥去哪了?”
萧逐风神色平静:“献殷勤去了。”
……
另一头,陆曈正随裴云暎进了书房。
段小宴话太多,萧逐风话太少,与他们二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同处一处,气氛总莫名僵硬。
似也看出她不愿与二人同坐堂厅,裴云暎就叫她进了书房。
这是陆曈第二次进他书房了。
书房还是上次来时一般,简逸随性,冷清过头。桌案的水仙盆景倒是开了两朵花,娇娇怯怯,两朵白色将冷冽祛散一点,添几分鲜活。
裴云暎走到桌前倒茶。
陆曈看见屋子里最深处还放着那张极小的圆桌案,上回不慎被她碰倒的、木塔堆成的小山七零八落摊在桌上,如汪被融得乱七八糟的木山,凌乱而突兀。
裴云暎没再把它搭回来。
正想着,手里被塞了杯热茶,陆曈低头一看,裴云暎淡道:“你刚喝了不少桂酒,醒醒酒吧。”
茶水温热,捧在掌心时,渐有暖意传来。
陆曈在那张圆桌案前坐下,问:“你怎么没把它重新搭起来?”
裴云暎扫了一眼:“试过,搭了几次没搭起来,近来忙,等空了再搭。”
言罢,给自己也提壶倒了杯茶,走到陆曈对面坐下。
陆曈拿起一块木头。
木头被削得圆融,每一粒都好像被细细打磨,握在掌心时并不粗糙。
“这是你自己削的。”她问。
裴云暎点头,望着她唇角一弯:“喜欢?送你一块。”
陆曈无言,不过是块普通木头,竟被他说出了一种珍珠宝石的气魄。
她握着那块木头,想了想,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裴云暎回答得很爽快。
“你搭木头,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陆曈觉得奇怪。
她把这木头仔仔细细看过,的确就是普通木材,并不稀奇,那座塔里也没什么金山银珠,裴云暎却要在书房里特意搭上这么一座小山,即便后来被她弄塌了,也舍不得拿出去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