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吧。”
“为何说‘算’?”
陆曈把药材包好,提着两大包药回到桌前,在对方跟前放下。
“我是孤儿,自小被人收养,不知自己父母是谁,原归何处,是以也不知能不能算苏南人。只是自我记事起,就在苏南长大。”
老者有些惊讶,望着她的目光隐带怜惜,“真是可怜。这么说,你约莫五六岁时,就已在苏南了。”
陆曈颔首:“应当三四岁吧,或许更小。”
“三四岁……”
老者沉吟片刻,微笑起来,“大约是十三四年前了,说起来,十三四年前,老夫也曾去过苏南一回。”
“苏南处南地,同盛京不同,老夫还记得苏南护城河前,当年曾有一座刻满佛像的石桥,上头刻着的是睡佛还是文殊菩萨……”
“老夫年纪大了,已记不大清,陆大夫既在苏南长大,能否告知老夫,石桥雕刻的,究竟是什么佛?”
陆曈抬起眼眸。
面前老者和蔼地望着她。
李子树把门外日光拦住大半,昏暗里,她这才看清楚,老者一双眼睛似生淡淡白翳,显得浑浊而灰败,望着她的神色慈祥,安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十三四年前……
那个时候,她才四岁。
“我不太记得了。”
沉默片刻,陆曈开口,“我对佛像不感兴趣。”
老者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捻动腕间佛珠,一粒又一粒。
下一刻,陆曈的声音响起。
“况且,当年护城河上根本没有一座石桥。”
捻动佛珠的动作一顿。
“正因没有桥梁,幼时长辈特意嘱咐我千万别去河边玩耍。后来正是因落水孩童太多,官府令人重新修缮,但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陆曈看向面前人,目光满是疑惑:“老先生,是否记错了时日?”
对方没作声,嘴角笑容微淡,仍审视般地将她打量。
陆曈神色坦然。
片刻后,他重新笑起来,看向陆曈的目色越发温和,“所以,陆大夫在苏南生活多年,怎么会突然来盛京?”
“我师父是盛京人,”陆曈道:“她离世后,我在苏南再无亲眷。师父离世前唯一愿望是回乡,我也是继承师父遗志。”
“那为何会想到进翰林医官院?”
“我的医术,只在西街坐馆似乎有点太亏了。”她微笑,似是玩笑,“医官院的医官里,有些医术甚至不如我。”
老者哈哈大笑。
他摇头:“旁人都说陆医官木讷安静,老夫倒觉得陆医官甚是有趣,不如传言沉闷。”
陆曈望向他:“下官却觉得,太师大人如传言一般亲切慈和。”
此话一出,老者笑容一滞。
他看向陆曈。
“你是何时认出来的?”
他明明已换了简朴葛衣,马车也未停在门前,甚至连护卫也不曾带一个。
“方才把脉时看出来的。”
“哦?”
“盛京上了年纪的老者,脉象虚弱,大人脉象虽不够强劲,但却像长年以名贵药材温养。西街看诊的都是穷困平人,操劳辛苦已习以为常,单只乏力不眠,是不会特意来医馆看诊的,对他们而言,没有必要。”
“大人虽穿了平人衣,却不改贵人身。贵贱有别,一看即知。”
她微微一笑:“更何况,今日一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