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曈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裴云暎莫名:“怎么不说话?”
陆曈移开目光:“我只是在想,丢了太师府这门姻亲,裴大人这回亏大了。”
裴云暎脸上笑容一僵:“你又胡说什么。”
“事实而已。”
裴云暎刚想说话,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忽然一变,歪头打量她一眼,微微勾唇:“话不能乱说,毕竟我已有婚约在身。”
“……”
这回轮到陆曈脸色变了。
“都说了不是你。”
裴云暎懒洋洋点头:“哦。”
陆曈气急,他这模样分明就是不信。
屋里寂静,外头银筝扫完院子,抱着水盆在院子里泼洒清水,水泼到青石板上,发出轻轻“哗啦啦”声。
他笑意微敛,问陆曈:“你的伤怎么样了?”
其实那一日在黄茅岗刚下山的时候,林丹青就已给她看过,虽然伤痕血淋淋看着吓人,但当时陆曈护住关键部位,倒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只是伤口怕留疤。
不过,纪珣送来了神仙玉肌膏。听说那药去疤痕去得很快,苗良方也大为赞叹:“人不识货钱识货,宫里贵人用的膏药就是好。”
思及此,陆曈就道:“多谢殿帅送的玉肌膏,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五六日就能回医官院。”
裴云暎顺着她目光看去,随即视线微凝。
两只一模一样的药瓶并排放在桌上,他拿起一瓶,神色有些奇怪:“怎么有两瓶?”
神仙玉肌膏用材珍贵,御药院几乎没有存余,都是分到各宫贵人府上。裴云暎这瓶是太后赏的,但陆曈桌上却有两瓶。
他问:“谁又送了你一瓶?”
陆曈:“纪医官。”
“纪珣?”
他怔了一下,眉心微蹙:“上次见你时,还在被他教训。”
又沉吟道:“还有猎场上,戚玉台为难,他也为你说话了。”
“奇怪。”他漂亮的眸子盯着陆曈,若有所思地开口:“你二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陆曈坐在桌前,平静回答:“纪医官云中白鹤,正直无私,是不同流俗的君子,看见戚玉台仗势欺人,自然不平相助。”
“先前嫌隙,既解开误会,早已不作数。”
“同僚送药,也很寻常。”
裴云暎眉眼一动:“君子?”
他深深看一眼陆曈,语气微凉:“你倒是对他评价很高。”
陆曈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讽刺是何意。
“就算他是君子。”裴云暎倒没在这个话头上纠缠,转而说起别的,“不过你刚才说,五六日后就回医官院,不用再多休息几日?”
他提醒:“戚家现在自顾不暇,不会注意到你。等再过些时日……”
“我要回医官院。”陆曈打断他的话。
裴云暎一顿。
“在裴大人眼中,难道我是这样一个坐以待毙之人?”
她神色平淡,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眸在灯火下漆黑深沉,若深泉潭水,隐隐有暗流涌动。
“戚玉台放恶犬咬我,要么就把我咬死,要么,他就自己去死。”
裴云暎定定看着她:“你做了什么?”
陆曈垂眸。
“做我该做之事。”
第一百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