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裴云暎低头看来:“怎么?”
陆曈甩掉心头异样:“没什么。”
两人并肩走着,在斜阳的小路上拉出长长影子,仿佛要与金红色夕阳融为一体。
身侧传来裴云暎含笑的声音:“陆大夫帮我查出药方,我应该送你什么谢礼才好?”
陆曈道:“说了是交易,裴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是么?”他漫不经心开口:“那对金蛱蝶怎么说?”
陆曈一怔。
新年夜裴云暎送了她一对金蛱蝶,首饰贵重,且这里的礼不好收,于是陆曈趁着旬休见宝珠时,又将金蛱蝶委婉送回去了。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有收回来的道理。”裴云暎悠悠道:“陆大夫很失礼啊。”
把别人送的礼物还回去,的确不是有礼之家所为,哪怕是放在当年他们陆家,也要被爹娘教训的。
可谁让他没有分寸,送这样贵重的厚礼,抵得上仁心医馆坐馆多年。
陆曈抿唇:“我不喜欢蛱蝶。”
他问:“那你喜欢什么?”
陆曈忽而就有些不耐烦了。
不喜欢欠人人情,亦不喜欢被人欠,尤其是她与裴云暎这样的关系,复杂局势下,将来如何尚未可知。她希望他们所有交往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易,也将自己的意图表达得清清楚楚,偏偏这人总是如此。
难以把握好的距离,混混沌沌的分寸。
算来算去也算不清。
她索性看向对方,直言不讳地开口:“我喜欢裴大人的香袋方子,大人能给我么?”
裴云暎一愣。
他低头,目光落在陆曈脸上,神色有些异样。
陆曈坦然看着他。
那只香袋方子瞧上去很贵重,以至于上回在马车上时他都未曾松口。但陆曈仍是不解,她只是要香袋方子,而不是让他做个一模一样的香袋,纵然成香材料贵重,也无需他来出,何苦一副为难模样。
“裴大人知道,我现在在医官院,用不上银子,也用不上首饰。”陆曈道:“大人若执意想答谢我,不如把香袋方子送我,这就是我想要的。”
他这般不舍,陆曈就越是疑惑,越疑惑越想要。
求而不得,总是人之常情。
他盯着陆曈看了一会儿,半晌,移开目光,淡淡道:“这个不行。”
径自往前去了。
果然。
陆曈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陡然有了个猜测,或许是自己想错了,裴云暎看上去不是小气之人,平日出手又很大方,偏对这只香袋如此维护,莫非香药方子是出自某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情义常比银钱珍贵。
想着这头,裴云暎已走到殿帅府院门口,再往前,回医官院的马车正停在街角等着。
裴云暎把医箱递给她,道:“路上小心。”
陆曈接过医箱,应了一声,就往对街的马车前走,才刚过街,就见前面不远处巷口的一家染坊门口,朱色屋梁下,站着个熟悉的人。
年轻男子穿着件香色圆领长衫,手里抱着个不知是食盒还是什么的东西,身形微腴,站在染坊前四处打量。
陆曈脚步豁然一顿。
是那位太府寺卿府上的小少爷,董麟。
染坊前,董麟也瞧见了陆曈,顿时面色一喜。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