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得很激烈,陆曈依稀瞧见青枫给茶农看了一下腰牌,还递给他一锭厚实的银子。
她看向裴云暎。
似是了解陆曈心中疑惑,裴云暎笑道:“陀螺山上茶园皆由莽明乡上茶农所种,翠微茶园主人是户富商,外人难以进入。”
陆曈点头。
外人难以入内,但裴云暎却可以进,钱权果真是这世上最好用的通行令。
“你该不会是在心里骂我?”耳边响起裴云暎狐疑的声音。
他扬眉望着她,语气有点莫名:“我平日从不这样。”
陆曈微笑:“裴大人愿为我破例,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在心里骂你,多虑了。”
他嗤道:“你这夸奖很没有诚意。”
陆曈颔首:“是大人太过多疑。”
裴云暎:“……”
唇枪舌战了一个来回,青枫已与茶农说完话,重新回到二人跟前,对裴云暎道:“大人,现在可以进去了。”
裴云暎点头。
青枫没有跟上来,驾着马车去拴马的地方,陆曈与裴云暎并肩走着。
陀螺山上虽有茶园,但路却很好找。树林与田野间有清晰野道,上头有人的脚印和车轮轧过的痕迹,从茶园山林处一直往里蔓延,应当是往人居住的村落方向。
这林间小道虽然不如方才山路崎岖,路上却也有凸起的乱石陷坑,算不得好走。裴云暎走在陆曈身后,以免陆曈脚滑摔倒方便搀扶,然而抬眸去看时,却见女子两手捉裙,在这山间小路上走得很快,丝毫不需要人搀扶。
她素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好似多走几步便会累得喘气,一副苍白病美人模样,偏在这里毫无任何阻碍,像是常年在山间行走,如只敏捷小鹿,在山林间轻盈穿梭。
他蓦地生出一股奇怪错觉,好像眼前这人对这样的环境已熟悉多年。
没感到他跟上来的步伐,走在前面的陆曈回过身,面纱覆住的脸上,一双眼露出疑惑。
他便低头笑笑,跟了上去。
走了约半柱香功夫,茶园渐渐减少,林木也不如方才茂密。穿过最后一处茶园,渐渐的有屋舍出现。
林间小路变成泥土宽敞路面,两边都是红泥屋舍,路边坐着几个茶农打扮的乡人正拿簸箕筛选新鲜茶叶,瞧见他们二人,目光便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
这里是莽明乡,陀螺山上种茶的茶农几乎都居住于此。
此刻正是白日,在家闲着的乡人少,大部分人都去茶园干活了。
裴云暎走到靠外头的一间屋舍,屋檐下正坐着个包着头巾捡茶的中年妇人,他上前,笑着问道:“这位婶子,请问杨翁家怎么走?”说话时,不动声色递过去一枚银两。
那妇人一抬头,见他生得出色,言谈举止又亲切和气,便收了银子,笑眯眯地瞧着他,热情伸手往街道尽处一指:“杨翁啊,就走这条街到头,向右一直走,瞧见烧焦的那家就是。”话至此处,忽而又有些狐疑,盯着裴云暎问:“他们家人都不在了,你们找他做什么?”
“曾经在杨翁茶园买过茶叶,回京后得知他家出事,特意来看看。”裴云暎回答自若。
妇人闻言道:“原来如此。”神色间又有几分唏嘘,“哎,也是造孽。”又嘱咐他:“那屋子周围现已荒了,阴森森的,公子小姐还是别呆太久……平日人也不许过去的。”
裴云暎含笑应下,这才起身,示意陆曈与他继续往前走。
早在听到这妇人嘴里“烧焦”二字时,陆曈就心中疑惑,动了动嘴唇,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总归就要到了。
果如这妇人所言,这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