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马上就要到子时了。
手指已经摸到袖中的毒粉,她在一点点剥开药纸,指间就要触到那细密的、灰色的粉末了……
忽然间,一只绣着苍鹰的手帕递到自己面前。
陆曈藏在袖中的手一僵。
“轰——”
就在这一瞬间,遥远的德春台上,烟焰自整个盛京城夜空绚然炸开,若万盏灯烛自长空亮起,一瞬间锦绣纷叠,五色交辉。
小院也为这顷刻华彩照亮。
陆曈被晃得微微眯起眼睛。
子时,新年夜,春台烟焰。
这已是新的一年。
她茫然抬头。
裴云暎站在自己面前,院外焰火的华光照亮他漂亮的眉眼,让他周身的凌厉与冰冷散去一些,显得明亮而柔和。
青年弯腰,将帕子递得更近一点,示意陆曈包扎那只尚在流血的手指。
“擦擦吧,”他别过脸,声音平淡。
“我被你说服了。”
六筒:平等地创死每一个复仇路上的绊脚石(包括男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辰礼物
过眼烟花,如花似锦。
姹紫嫣红的花簇从遥远天际绽开,把流动的璀璨花穗投向人间。
他的人藏在明明灭灭的花火中,或明或暗,光影纷叠,看不清楚神情。
只看得清眼前绢帕。
那张绢帕是浅浅的月白,以银线勾勒的纹样仔细一看,原是只威风凛凛的雄鹰。而他握着绢帕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一点都不似方才握刀时的杀气腾腾。
陆曈没接他的帕子。
迟迟未等到她回应,裴云暎侧头,看了她一眼,将帕子往陆曈手里一塞。
“拿着吧,陆大夫,我没兴趣骗你。”
陆曈低头。
手指的伤口触到柔软布帛,鲜血混着泥土的脏污立刻弄脏了整张帕子。那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被揉成一团,即刻变得狼狈而皱巴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光影朦胧的夜里,裴云暎半跪下身,捡起被摔得满地都是的、那些瓷罐的碎片。
“你做什么?”陆曈目露警惕。
“陆大夫,”他提醒,“你现在的眼神,仿佛刚刚想杀人灭口的人是我。”
陆曈一时语塞。
碎瓷片被裴云暎一片片捡起收好放在一边,他又伸手去捡地上的黄泥。黄泥撒得到处都是,混在一起,分不清哪罐是哪罐。
他捡了几下,神色渐渐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道:“抱歉。”
陆曈没说话。
她不能光明正大设灵堂牌位以免泄露端倪,只能千里迢迢将这些坟土江水带回医馆供奉。没有牌位、没有坟冢、以白衣观音像为由,日日供奉香油烛火,逢年过节祭奠。
这是她能做的全部。
只是如今,所有一切碎成一地,化为乌有。
身侧传来年轻人的声音:“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再寻。”
再寻?
他说得如此平静如此自然,陆曈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年轻人仍半跪在地,衣袍拂过地面的泥水时沾染上一些污渍,他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