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彼此交托(2 / 2)

“有可能的。”赵福生道:

“我们也处理过不少鬼案,你也经历过十里坡案,应该明白厉鬼的杀人法则是与生前经历、执念息息相关的。”

孟婆此时心乱如麻,听她这样一说,却点了点头。

假设沈艺殊临死之前陷入绝望境地,心心念念都是想要向母亲求救,那么这种执念在她死后一旦厉鬼复苏,便会形成独属于这个鬼物的法则。

厉鬼一旦出现,便会遵循生前的心愿,依照这个法则行事。

沈艺殊生前想念母亲,定是写过书信,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寄出,直到她死后,这封书信才由‘她’自己送到母亲手中。

而孟婆收了这封信后,因缘巧合之下,这封信与她合而为一。

受大凶之物的影响,孟婆成为了一个特殊的驭使‘凶物’的存在——这使得她既非驭鬼者,却又拥有驭鬼者的力量。

但因为这大凶之物早与她相结合,因此旁人看不出端倪。

赵福生这样一分析,情况就明朗了许多。

“我的猜测未必是完全准确,但如果属实,那么黄岗村的红鞋鬼案,未必是你的女儿了。”赵福生严肃道:

“人可以骗人,但鬼却不能骗人。”

赵福生看了一眼孟婆:

“据我所知,厉鬼法则短时间内很难有大的变化,同样是事发是在43年前,一个是送鬼信,一个是红鞋杀人,两者南辕北辙。”

孟婆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她话中意思:

“也就是说,两者毫不相干,线索断了。”

“不。”

赵福生摇头:

“恰恰相反,我现在倒认为红鞋鬼案极有可能与你女儿案件相关联。”她笑了笑,“我说过,鬼不能骗人,但人却可以骗人。”

红鞋鬼案与沈艺殊出现的时间相近,两者年纪相仿,且鞋码一致,死前极有可能都是身穿喜服而亡。

“这些共同点可不是巧合。”

她道:

“两者一旦有了牵扯,那么顺着红鞋案往下查,总有一日你女儿的事情也会水落石出。”

孟婆本来有些丧气,听了她这样一说,眼睛不由再度亮起来了。

“嗯!”她点了点头。

赵福生又道:

“更何况以上这些情况只是我猜测,未必做得了准。”她叹了口气: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涉及鬼案,我们所知并不多。”

兴许厉鬼法则会因某些情况也会发生改变,也有可能厉鬼的杀人法则未必只有一个——“当日二范他们信誓旦旦说鬼不可能成双成对出现,后来我爹娘同时厉鬼复苏,变成双鬼案,也打破了镇魔司以往的记录。”

“无论如何,红鞋案是要查的,这一趟昌平郡之行,我们正好要前往金县,到时下船打听一下吴老财家的去向,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问便知道了。”

赵福生的话令孟婆惶恐不安的立刻就安定下来了。

她总有一种使人镇定心神的力量,仿佛再棘手的案子,再难缠的事件,落到她手中,经她冷静分析,便总会给人一种迟早会解决的希望。

“我听大人的。”孟婆说道。

赵福生点了点头:

“这些倒在其次,反倒你提及的鬼梦,让我有些担忧——”

她先前无论提及红鞋鬼案,还是孟婆被厉鬼送带血家书时都冷静自持,语气从容,可此时提到孟婆的鬼梦时,语气中却情不自禁的染上了几分愁绪。

“鬼信你‘看’得越来越清楚,你女儿的影像也越来越清晰,离你越发近,这不是什么好事——”

赵福生话音一落,孟婆便笑了:

“我知道的。”

她低头微笑,神情温和:

“可能我将信完全看完,我女儿走到我身边时,兴许就是我的大限将至了。”

孟婆的表情温柔,伸手理了理先前被自己拳头压乱的围裙,轻声道:

“不瞒大人,我这一生早活腻了,只是死又死不了,也不甘心去死。如果不是遇到大人——”

她抿唇一笑,道:

“我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查出我女儿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最好是能替她报仇,若是实在弄不明白,我便听天由命了。”

人总难免一死,活到孟婆这样的岁数,生死早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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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说到死了,我还有些不甘,但如今结识大人,若我死了,这桩鬼案,大人会查下去么?”

她看向赵福生,嘴角带着微笑,眼里却含着泪光,将期盼、信任俱都交托其中。

这一份信任太过沉重,也太过珍贵,蕴含了孟婆毕生的希望。

赵福生与她目光对视,最终点了点头。

她承诺:

“我会的。”

“好。”

孟婆放下心中大石,将眼里的泪光压了下去,点了下头:

“那我去准备一些材料,这次出行,我要替满周熬些药糖,替小张也试试多熬几副汤,看他喝点会不会补些人气——”

“你去忙吧。”赵福生微微一笑,也应了一声。

两人在无声的目光交流中,彼此无声交托,心意相通,许多话已经不需要再说。

孟婆起身出去。

等她走后,蒯满周突然伸手将赵福生抱住。

“福生,你累不累啊?”小丫头突然问道。

赵福生收回眼神,笑着看她:

“我什么事也没干,累什么?”

“谁的事你都在管。”小孩抱怨。

赵福生放声大笑,揉了揉小孩的头。

……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孟婆时常拿钱采买药材、麦芽等物,一天之中除了在屋里睡觉,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厨房中,很少出来。

厨房里传来各种各样可怕的味道,有时也夹杂了一些香甜,偶尔她还端了一碗漆黑浓稠的汤出来给张传世喝。

这样的情况下,钟瑶三人既觉得恐慌,又有些疑惑。

夏弥生时常躲在屋子的角落望着这荒谬又和谐的一幕,看到镇魔司内不慌不忙的众人,满脸不解的问余平:

“二哥,你说这是咋回事?她赵大人不是说了要应丁大同之召去昌平郡吗?”

这都过两三天了,到底还走不走?

“这里去昌平郡,就是快马加鞭,至少也要五、六天行程,如今已经27号了,丁大同给我们的期限是在12月初。”

哪怕就是完不成此行征召的任务,三人也该想办法赶路回去。

可偏偏赵福生答应了同行,又没有出行的准备。

这些人下厨的下厨,吃药的吃药,赵福生天天躲在房里,刘义真也是背着个棺材不离手。

“哪点儿像是要出门的?”

不止是夏弥生有这样的疑惑,余平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