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在这种时刻,陈缘知会回忆起过往的一些旧事。
她和父亲陈文武的关系,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僵持的。
曾经的陈缘知也非常非常喜欢爸爸。在她小的时候,虽然都知道小孩子长得快,但陈缘知的父母从不吝啬给她买新衣服。家里她的衣服能够塞满一个衣柜,从一个月的第一天到最后一天,都能穿不同的裙子。
黄烨与她相处的时间远多于父亲陈文武,所以即使慈爱,也带了一丝严厉。
但那时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的陈文武却不同。
陈缘知很喜欢爸爸。因为爸爸一回家就会带她去吃好吃的,无论她点什么,都高高兴兴地给她买单;一起去逛商场时,无论陈缘知往购物车里放什么,陈文武都不会拿出来。
陈缘知也曾有一个非常美好的童年。家庭和睦,父母宠爱。
一切似乎是从上学开始变化的。陈缘知在上高中之前,就一直不算特别勤奋的孩子,一开始学业成绩还能凭小聪明连续第一,但上了四五年级之后,数学便开始慢慢落了下来。
父亲陈文武回来的少,但一看到成绩退步,便会露出失望的眼神,训斥她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学习,而是到处去玩了,或者把时间都花在了看闲书上面。
似乎全天下的父母都有这样的通病。他们天生有急切的焦虑症,一点点风吹草动便紧张得要命,恨不得将一辈子的大道理都轮番讲一遍;
他们永远选择性忽视孩子的努力和付出,只要成绩不如意,便只能看到孩子身上的错处和缺点;
他们盲目攀比且庸人无知,总觉得别人家的孩子能做到的事情,自己的孩子也一定能复刻,孩子并不需要玩乐和放松,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陈缘知觉得自己也努力过,为什么父母看不到,心里便开始觉得委屈,忍不住顶嘴,而那时的陈文武又绝不允许别人侵犯他的权威,于是最后场面总会一发不可收拾,演变成可怕的景象。
陈缘知觉得自己并不是只记得陈文武的坏的,那些她觉得很美好的瞬间,她也全都记得很清楚。
陈缘知慢慢拿起手机,她估摸着许临濯应该到家了,便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许临濯很快接了:“清之?”
陈缘知轻声道:“你到家了吗?”
许临濯:“刚到。怎么了,突然打电话过来?”
陈缘知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那人的声音淙淙潺潺如横断溪水,落峰溅玉,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说话,都会觉得心里原本紧绷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
陈缘知遵循着心里的想法喊他:“许临濯。”
“我想你了。”
那一边,刚刚下车来到路边的许临濯愣神片刻,站在家门口的大门前,终于感觉到对面陈缘知情绪的不对劲。
陈缘知一声不吭地等着对面的回话,片刻过后,许临濯轻笑了一声,语气温柔下来:“……这才分别多久,就想我了?”
陈缘知:“嗯。我想你了。”
许临濯往门内走去,不假思索地说道:“那明天我去找你。”
“今晚太晚了,早点睡吧。”许临濯的声音很轻,“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陈缘知:“好。”
“许临濯。”
许临濯:“嗯?”
陈缘知犹豫片刻,开口道:“今天彭凌泽他对我……似乎有些怪怪的。”
“我有些担心,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