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逐渐想明白了。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家境和出身都差不多,你才会嫉妒她。因为差太多的人,只会仰慕,不会嫉妒。”
“你一直在嫉妒洛霓。”
“和黄梓荫的嫉妒不同,你的嫉妒不极端,可是绵绵不绝。我猜你每次考试成绩都比洛霓差一些时,你一定很沮丧吧?朗诵比赛时,大家都夸赞洛霓的装扮,因为她长得好看,我猜你那时就觉得不高兴了吧?在洛霓家玩的时候,赵晓金说洛霓不努力也可以过得很好,你马上接了一句‘啊那我也是’——你从那时起,就已经在无意识地和洛霓较劲了吧。”
“你对黄梓荫说出洛霓有写日记的习惯时,你在想什么呢?”
“你那么聪明,肯定看得出黄梓荫问这样的问题没有好心。你那时大概是在想:把这件事说出来吧。你也不知道她们准备做什么,但你也不在意她们即将要做的事。”
“不管她们会如何做,只要最终洛霓倒霉,你就满足了。”
“你口口声声说季冰伊很可怜,说希望她自信一点,不过是在用你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怜悯远不如你的人罢了。如果季冰伊比你好看,比你成绩好,比你家境优渥,你根本不会可怜她。你只会在心里祈祷她一辈子是个可怜的重度抑郁症患者,然后一辈子翻不了身。”
陈缘知垂下眼眸,目光定格在洛霓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上。
洛霓那么聪明,她早就猜到了吧。
她语气变轻:“你这种人,不过是见不得别人好罢了。你根本不配做她的朋友。”
“可是梁商英,我还记得,当初在自我介绍时,你说过你特别喜欢曼德拉的一段名言。”
记忆飞回到那个遥远的九月,仿佛有桂花的香气萦绕在脑海中。
陈缘知抬起眼,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梁商英。
“如果天空总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的人们。”
“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陈缘知看着这两个人:“我之所以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是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们根本没有把洛霓当朋友。”
刚刚梁商英笑着说要加季冰伊微信时,也许是因为太牵挂洛霓,陈缘知的内心竟然感受到了一丝钝痛感。
她掂量着那份痛感,想着如果是洛霓在这里听到这句话,她该有多难过。
“和立场,和必须站在我这边,和个人选择的自由,和朋友之间应有的界限都无关。”
“如果是我,我在做任何事之前,都会考虑清楚,我的朋友会不会因此而伤心。因为如果我将一个人看作是我的朋友,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她难过。”
……
晌午,日光热烈如火。
许临濯在房间里看书。他午休前习惯看一会书再睡,此时翻完最后一页,他合上了书本,站起身走到窗边,准备将窗帘拉起来睡午觉。
突然间,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许临濯拉窗帘的手一顿。他转过头去,快速走到了床边。
这段铃声是他专门设置的。
他只要听到这首歌,不需要打开屏幕,他就能马上知道,来电者是清之。
许临濯接起电话的瞬间还觉得奇怪。陈缘知从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他——事实上,她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都很少。
大多数时间,他们都通过短信联系彼此。
许临濯按了接通键,开口的声音清沉若水:
“——怎么了?”
贴着耳朵的话筒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就是没有说话的声音。
不会是误触了吧。许临濯试探着喊道:“缘知?你在吗?”
话筒那头隔了很长很久的沉默之后,才传来许临濯熟悉的声音。
“……嗯。”
许临濯整理床铺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