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至巅峰之境,却又更上一层楼,实也叫人感慨,人生果真无止境,七十高龄亦是当拼之年。
总而言之,太傅如今是天下人的大功臣,更是太女面前的大功臣,如此功绩功德,凡沾边者,都能蹭上一蹭,且太女每日都会使宫人前来探望太傅,他们在此混个脸熟,那也是大有益处的事。
她还气上了
众人专心在此蹭光,也不介意见不着太傅的面。
褚家人对外只称老爷子需要静养,来客纷纷表示理解,并暗暗松口气——太傅的脾气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见才是最好,一旦见了说不得就得挨骂被撵出去。
卧床养伤的太傅的确火气不小,没事便要呛人两句,好在孙辈们都是轮流来伺候的,大家轮流着挨骂,事后还能相互交流心得,倒也压力不大。
对褚家人而言,还能被老爷子刺上两句,是莫大福分,每日都要烧香拜谢菩萨的。
这一日,太傅靠在床头,使唤了一个曾孙给自己念书来听。
管事的过来送东西,在外间和两位老爷说话,一名仆从跑来寻管事的,说是茶叶没了,管事的让他去库房取,那仆从却道库房里也没了。
近来家中事杂,管事的赶忙叫人去后街买来。
太傅听在耳中,唤了两个儿子到跟前,一顿臭骂。
库房里的茶都喝干了,这得是待了多少客!
“不是让你们关上门吗?”太傅心烦不已:“老夫这里可不是西市,更不是那菜市口!”
两个老儿子挨了顿骂,老大为难地解释道:“宫中每日都有内侍前来询问关切父亲伤势,儿子想着,总关着门也不合适……”
“那就放了一群群的马蜂苍蝇进来!”
“本就是个知了窝,成日已是叫老夫不得安生了!”太傅气冲冲地吩咐:“赶紧去前头,将人都给老夫撵出去,将门关紧了!宫里来的也不许进!”
两位老爷互看了一眼,都没敢反驳,行礼退了出去。
待房中安静下来,老仆借上前替太傅掖被子的机会,试着问了一句:“老郎主,您莫不是在气太女殿下未曾亲自来看您?”
太傅一把拽过被子,扭身面向里侧,没好气地道:“不来最好,省得招人心烦!”
说着,又哼笑一声,补上一句:“既乐意气,且让她气去吧!”
太傅养伤至今,李岁宁确实没来褚府。
太傅昏迷时,她纵是再抽身不得,却也是来过的。待人平安转醒后,便每日只让内侍前来探问了。
太傅醒后,慢慢恢复了神智,听闻了发生的事之后,先是安下了心,才又习惯生起学生的气来——他都留了话了,让她待在洛阳等消息,她倒好,又亲自冒险杀过来了!
没事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这条老命死也白死了!
太傅准备了一肚子骂学生的话,然而左等右等,未见挨骂的人过来。
等了十来日,太傅终于没忍住,问了前来探望的内侍一句。
彼时,翟细的神情几分局促,低眉垂眼,尽量轻声说:【太女殿下道,若您老问起,便让奴答与您听……】
太傅拧眉:【答来!】
翟细:【太女殿下言,太傅未曾有半字商议,便擅作主张存赴死之心,她真的生气了。】
是,太女殿下原话就是如此——【告诉老师,我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