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已经全面戒严,登基大典在即,此举无可厚非。
而京师之外,突然兴起了“卞军余党作乱”的说法,这同样是他的授意。
这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幌子,将所有需要被“平乱”的对象,打上卞军余党的身份。
除了已经出动的平乱兵力之外,他另外调动了黔中道兵马前来,算一算快马去信的时间,黔中道节度使应当已经率兵动身至半途——黔中道早有动兵准备了,即便没有李岁宁回来的消息,他也总要防备淮南道的常阔。
山南西道的兵马不能擅动,需要提防吐蕃不满足于北境,转而对京畿生出觊觎之心,西北面需要有重兵镇守。
所以,调动黔中道兵马北上最为适宜,黔中一路北上而来,可直达山南东道,届时便如一堵墙立于京畿之南,阻截来自淮南道和洛阳方向的危机和一切消息,确保京畿安稳,登基大典不被打乱。
至于岭南的肖旻,早在他即将登基的消息传开时,便已经上表了臣服之意,不管几分真假,如今先行控制着,待登基大典之后,再行细致清算。
现下一切尚且可控,他在南面布下了重兵防御“平乱”,只要李岁宁靠近,便会被视作卞军余党。
任凭她能调集河南道兵马,但黔中道的兵马很快也会赶到。
在登基大典之前,她休想靠近京师。
而在那之后,他会是名正言顺上了天子谱牒的帝王。
即便她保有实力,但差了这一步至关重要的先机,之后谁输谁赢,实尚未可知。
这“尚未可知”四字,让李隐眼底兴起一层讽刺与少见的不耐烦。
所以,或许他的登基并非结束,而只是与她争斗的开始……这一再失控的麻烦阻碍,还真是层出不穷啊。
一个区区血肉之躯的小女子,怎偏偏就这样难杀呢?
李隐静静摩挲着扳指平复心绪,直到有宫人上前通传,道是骆观临前来求见。
即将迎来新帝
李隐转过身,面色看不出分毫波动过的痕迹:“请先生入殿。”
片刻,骆观临行入殿中,身上带着潮湿雨气。
虽已深春,雨水仍有两分寒意,李隐立即让宫人取来炭盆,为先生烘衣暖身。
“多谢王爷。”骆观临深深施礼,将手中文书呈上:“此乃登基大典流程拟定,请王爷过目。”
李隐一手接过,一手扶正骆观临的身形,见其形容不乏疲色,道:“这些时日叫先生受累了,此等繁琐之务先生本不必事事亲为,倘若累坏了身子,岂非叫本王心生愧责。”
骆观临的语气一丝不苟:“如今大事初定,各处可用之官员或事务生疏,或无法尽信托付,而登基大典事关重大,全程无小事,实不可有丝毫大意。”
言毕,与李隐道:“在下知王爷事务繁忙,但流程之事不可马虎,还请王爷勿厌其烦,务必仔细过目。倘有存疑处,由某来为王爷解惑。”
骆观临的态度认真而又自我,甚至有一丝强硬之感。
诚然,这并不讨喜,但往往令人十分放心。
这些时日,他一心扑在登基大典之上,旁的事务一概无暇过问,常常因为大典的礼制流程与别的官员生出分歧,乃至争吵。
李隐看似从不主动过问什么,但他很清楚,骆观临为他争取到了足够体面尊荣的礼制,却也绝不准许有“逾制”之处。
此刻,李隐依言坐下,细致过目典仪流程。
骆观临也被赐了座,脚边置炭盆,恭坐于下方,为李隐答疑解惑,他说到每一节流程时都很熟悉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