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璟更早两日知晓消息。
一群部将们神情肃重地退下之后,军帐内只余下了崔璟和常岁宁二人。
崔璟尚未解下甲衣佩剑,匆匆便过来了,此刻他向常岁宁抬手,清冽的眉眼间是少见的郑重之色:“殿下,时机已至,是时候宣明身份了。”
着青袍,以铜雀簪挽发,盘坐于沙盘后的常岁宁将手边来自各处的书信压下,抬眼看向青年,微微含笑道:“崔璟,你也与我一同,为我做个见证吧。”
崔璟微怔了一下,战事当前,他不能离北境太远,而她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
她未曾瞒过他什么,这次前来,她便曾与他说过,待稳定住北境的战局,便返回洛阳认祖归宗,然而眼下局势有变——
此时崔璟便问:“不回洛阳了吗?”
常岁宁点头,眼底闪过一点光芒。
崔璟立即会意:“我这便让人安排此事。”
看着这个总能第一时间领会自己用意的人,常岁宁省心又安心地点头:“好。”
李隐义不容辞
崔璟离开军帐后,常岁宁也提笔蘸墨,去信洛阳。
这厢刚搁下笔,有女兵入帐通传:“节使,常副将回来了。”
女兵口中的常副将,正是凭借战功已升任玄策军先锋营副将的常岁安。
和崔璟一样,自前线归来的常岁安未卸甲便直接过来了:“宁宁,我听闻卞春梁攻占了京师!”
常岁宁向他点头。
常岁安急忙问:“我还听说卞军血洗京畿!不知乔叔他们,还有宣安大长公主可好?”
常岁安担心乔家是很正常的事,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提到宣安大长公主时的急切,却并不比对待自幼相处的乔家人来得少。
这其中固然有常岁安数年前在宣州养伤时攒下来的感情,但常岁宁隐隐觉得,这其中大约还有母子之间的天然感应,哪怕她这位阿兄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真相。
常岁宁便告诉他,宣安大长公主和乔家母子皆已平安抵达洛阳,只乔央选择留在了国子监内,此时勉强还算安全,她已让留在京中的人手多加留意着。
常岁安稍微安心了些,又问了些其他人其它事,常岁宁将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末了,常岁安神色几分犹豫:“宁宁,我能……再问你一件事吗?”
见他神情,常岁宁替他问道:“是否想要称帝吗?”
自问罢,她即答道:“我有此心。”
常岁安微瞪大眼睛:“宁宁……”
面对这个先前从未设想过的可能,常岁安几分慌乱:“宁宁……你果真想清楚了吗?”
看着似乎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的常岁安,常岁宁眨了下眼睛:“阿兄是认为我做不成吗?”
“……不!不是的!”常岁安赶忙摆手,神情几经变幻后,终于慢慢变得坚定:“宁宁,只要你想做之事,定然能够做得成的!”
他接受了自家妹妹的野心之后,转而开始鼓励她:“莫要忘了,你可是百年不遇的奇才!”
妹妹是习武的奇才,是打仗的奇才,是可以将他人特长变作自己特长的奇才,那必然也可以是做皇帝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