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天子与储君移驾,京畿便只是一幅区区空壳。
即便卞春梁以反贼之身强行称帝,可只要天子和储君在他家节使手中,李隐若还想要李家体面与正统之名,便休想顺利登上皇位!
到那时,真正占据主动的,便不是李隐,而是挟天子与储君者!
攻与守截然不同,届时他们守着洛阳,有河南道、河北道,及淮南道作为后路,又可顺理成章地借天子储君之名调集别处兵力,卞春梁想要主动攻来,还需再三掂量。
如此一来,既可保全乃至增长实力,又无损节使声名,不入李隐所设之污局,继而有望在这场正统之争中反客为主!
骆观临心下主意已定,并有一个大胆狂悖到大逆不道的想法浮现在心头,有一瞬间,骆观临甚至觉得自己疯了,疯到他几乎已经不认识自己了……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却仍觉为天下苍生而虑,无不可为!
当日,除了传书京师之外,骆观临另给自家主公写了一封亲笔书信,令人秘密送往北境。骆观临在这封密信中,言明了自己的大逆不道。
二月末,一路势如破竹的卞春梁率二十万大军,逼近了京师城门。
随着一场春雨,京师上方响起了一道春雷。
这道春雷击中了宫中的一处偏殿,引发了一场雷火,宫人们仓皇之余,更觉此乃不祥之兆。
雨水并未能阻止卞军攻城的步伐。
是夜,雨未停,甘露殿内,女帝静坐龙椅之上,下方是面色惨白的太子李智,以及一众焦灼忐忑、不时往殿外张望的大臣。
直到一道被雨水淋湿的内侍身影快步奔入殿中,跪扑在地,颤声哭道:“卞军已破城门……卞春梁率兵万余,正往宫城方向而来!”
朱门血
殿内登时陷入混乱,有大臣跟着那内侍跪下,颤声道:“请陛下移驾东都!”
“请陛下移驾!”
太子也惊惶跪伏在地,重重叩首:“儿臣恳请圣人速移驾东都!”
“……”
是否要移驾离京,近日朝堂之上为此多有分歧。
有大臣认为常岁宁狼子野心,霸占东都洛阳,此时前往,无异于羊入虎口,到时天家体面不存,天子与储君皆要沦为傀儡,生死也不过在其一念之间!
也有人认为,若天子不战而逃,人心溃散之下,只会加速京师的沦陷,让原本尚有转机的局面彻底变得万劫不复……局势尚未明,便主动丢弃京师,实在愚昧懦弱。
再有,京师未必就一定守不住!
卞春梁号称二十万大军,本就有夸大其词之嫌,而即便他果真拥兵二十万,这其中却也皆为临时拼凑而来的乌合之众……任凭他卞春梁本领天大,也绝对做不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二十万人整合成一支纪律严明的铁军!
京师尚有训练有素的四万兵力相守,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就算没有必胜把握,却也至少能拖延抵挡十日半月,时间便是机会,他们已再次使人催促山南西道大军回朝,并向各处广发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