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们行礼之后,退去了外面守着。
房内突然安静得叫人不适应,坐在喜床边的魏妙青转头看向身侧的李智,只见他坐在那里,绷紧着下颌,一动不动。
魏妙青心中纳闷地收回视线,又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转头,开口问:“太子殿下……”
然而她话还没问完,忽见李智身形一晃,竟是“扑通”一声栽倒了下去。
魏妙青惊叫一声猛然起身,手足无措地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她赶忙弯身去扶李智,语无伦次道:“这样传出去,那些御史怕是要弹劾我克夫的……我头一日进宫,您可别害我啊啊啊!”
她都还没来得及迈进宫斗的大门呢,和好友们允诺好的大饼眼瞅着不过是刚贴进炉膛里,总不能就这么栽了吧!
“喂!”魏妙青试着晃了晃,然而却见李智双眸紧闭,显然已经没了意识。
外面的宫人听到动静,很快涌了进来。
禁宫血光
似乎是早有准备,几名太医很快赶到了东宫,为太子诊看。
一番忙乱之后,一名三十岁出头的东宫女史对战战兢兢的魏妙青道:“太子妃无需过分忧心,太医们说了,太子殿下只是体虚疲乏,并无大碍。”
这个说法让魏妙青十分吃惊,人都昏迷栽倒了,这还叫“并无大碍”?
一句“你们宫中对病症轻重的判定标准竟这样高的吗”到了嘴边,又被魏妙青强行咽了下去。
待太医们退下后,魏妙青看了一眼床榻上依旧昏迷的李智,与那女史问道:“严女史,殿下既然身体不适,那我今夜便去偏殿歇息吧?”
严女史微皱了下眉:“太子妃,今夜乃是您与太子的大婚夜,您这样怕是不合规矩。”
她看着魏妙青:“且太子身体不适,您理应要在旁侧侍奉照料的。”
魏妙青听得头疼。
她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样貌,究竟哪里看起来会是擅长侍奉人的料儿?且这么多下人呢,怎就非得可着她一个来累。
这宫中,实在好怪的规矩。
但魏妙青并不欲与之争吵,敷衍地点了头,见那女史要退去,忙道:“严女史,可还有饭食没有?”
严女史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太子昏迷未醒,这位太子妃是在主动开口向她要东西吃吗?
被这样看着,魏妙青也觉得莫名其妙——这么大一个东宫,这位女史竟还要她这个太子妃主动开口要东西吃吗?
魏妙青理直气壮地道:“我一日未进食,既然要照料太子殿下,不吃饱又如何能行呢。”
从小,她阿娘就告诉过她,所有需要忍耐吃苦受委屈才能换来的所谓体面与称赞,通通不要也罢。
见她如此,严女史也只好让人去备吃食。
等饭的间隙,魏妙青赶忙让陪嫁婢女替自己拆下发髻。
待饭食被送来之时,魏妙青已经沐浴完毕,换上了舒适的里衣。
几名东宫侍女摆好饭食,奉命退出去之后,不由得面面相觑,她们当真做梦也想不到,这种近乎可怕的松弛感,竟然会出现在她们这座比拉满了的弓弦还要紧绷、比封在坛子里十多年的死水还要沉郁的东宫之中。
魏妙青吃饱后,净手漱口后,便上了榻,在太子身边躺下。
然而翻来覆去,魏妙青总也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来。
她看着身侧昏迷的太子李智,心中忽然感到疑惑,不由得对守在一旁的陪嫁侍女说道:“……自古以来,世人都以含蓄为美德,就连婚姻之事也讲究处处矜持遵从礼数,成亲前私下多上一面都是出格……可如此一来,这冷不丁的,突然便要与生人解衣同寝,究竟又哪里含蓄矜持了?”
要她说,简直没有比这个更狂放的事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