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归淮南道管辖,同他有什么关系?
若淮南道因安州而出现什么闪失,那只能说明新任节度使无能。
再者,卞春梁若果真改道攻取淮南道,反倒可解荆州与京畿之危,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当然,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他已向圣人立誓,本月必会收复岳州。
为此,他已准备妥当,只待明日发兵了。
中军主将帐内,肖旻正在反复同部将确认明日动兵岳州事宜。
肖旻自赶到荆州支援李献以来,已与卞军交战数次,但先前只守,此次要攻。
出乎肖旻意料的是,李献虽对他十分不满,二人多有意见相悖之时,但此次收复岳州的计划,李献却多听从了他的安排,并未再起争执。
这让肖旻松了口气之余,又隐约觉得异样,所以才反复确认明日的作战计划。
一切准备就绪后,众部将各自离开,肖旻也出了帐子透气。
他遥遥望向淮南道的方向,从怀中摸出了拿红线穿着的铜板。
每当被紧张的战事和身边乱糟糟的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总是格外怀念昔日在宁远将军身后捡功劳的美好日子。
肖旻握着开光铜板,似消解紧张般道:“愿宁远将军佑我军此战大捷……”
远在江都的常岁宁打了个喷嚏,灯火一阵摇曳。
准备聘礼还是嫁妆?
四月初的清晨,阳光已经有些刺眼,空气中也开始有了两分热意。
常岁宁早起练功罢,换下被汗湿的衣袍,简单地沐浴罢,换上了清爽干净的细绸常袍,待重新束了发,刚准备用早食,只听喜儿进来通传,说是“容娘子”过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李潼。
宣安大长公主是来辞行的。
一则她此番来江都,前后已有一月余,离开得算是久了,也该回宣州看看了。
二则,宣州传来了急信,道是宣州附近有流匪和乱民起事,扬言要跟从卞春梁,杀尽权贵士族,已聚集起了几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江南西道十七州,横跨了江南小半腹地。中间又以长江河流及赣江为界,被分割为了东西两部分,卞春梁起事的道州,以及当下占据的岳州等地,皆属江南西道的西部。
因有赣江天险相隔,纵然卞军声势浩大,战火便未有殃及到东面诸州。而东面诸州向来以宣州为首,多年来利益与共,称得上团结紧密,有宣安大长公主在此坐镇,局面便一直还算平稳——直到这封急信传来。
宣安大长公主隐约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卞春梁自前年起事,随着势大,追随响应者越来越多,其中也不乏遥遥响应的声音,而同在江南西道,受到波及似乎更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那些能煽动民众起事之处,大多是民生煎熬,或战乱贫瘠之地,而宣州附近诸州,一直称得上富庶安然,商事发达,风气宽和……尤其是战事四起之后,大多百姓都格外珍视这份不易的安定。
这样的前提下,此时突然出现多处暴乱,宣安大长公主很难不去疑心这背后是否有人捣鬼。
赣江以西,卞军之乱,自有朝廷和那韩国公李献担着,她自是管不了那么多——然而赣江以东,如若有人暗中想动什么歪心思,总归得先问问她宣州李容答不答应!
宣安大长公主已让摇金去准备动身事宜,最迟今日午后便要离开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