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李录抬首看着马婉,道:“但我亦能察觉到,你待我乃是发自真心,对吗?”
这一句问,让马婉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
如此繁杂的立场下,她分明也已做出了试图刺探荣王府机密之举,可眼前之人却仍愿意相信她的真心……这对于已经沦为一颗弃子,处于生死边缘的马婉而言,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无需她解释,只需要她回答的诚意。
一直紧绷着的马婉仍没说话,眼中却忽然有泪水滚下。
李录似已得到答案,握着她手的力气更重了些,却透着珍视与庆幸,他的眼尾也有些发红,拿坦白一切的语气说道:“婉儿,起初我待你,的确也曾有过防备之心……”
“但这份防备,不知何时已尽数消失了……我日渐发现,你我是这世间最契合之人,能与你结为夫妻,实乃我此生大幸。”
“这些时日,我与父亲反复相商许久……”他道:“婉儿,我不能没有你,更不能见你出事。”
马婉再次怔然流泪,所以,是他向荣王求情,保下了她?
必让我儿认祖归宗
是了,除了他,又还会有谁?
“世子……”马婉的眼泪更汹涌了:“我的确……”
李录懂得她泣不成声的话,却道:“我不在意你的来意,我只知你待我之心不曾作假,而你是我李录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便该护你周全。”
他握着马婉的双手,说到此处,慢慢垂下眼眸,声音微低了许多:“但我亦知自身体弱,不堪大用。而荣王府这般境况,也并非适宜安身之处……”
他道:“婉儿,你若想走,我亦可让人暗中护送你平安离开……”
马婉心间蓦地一颤,下意识地反握住了那双文弱干净的手:“世子何出此言……难道世子希望我离开吗?”
李录抬头,微红的眼角似已给了她回答,却仍道:“婉儿,我不想因一己私心让你也一并卷入这场是非争斗之中……”
他的眼神愧责,而又无限眷恋。
四目相视间,马婉能清晰地觉察到,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万分需要她的。
遥想最初与李录相遇,马婉在不知他身份之时,便被他的乐声中所传达出的孤寂之感所吸引——
马婉早年失父,早早便和母亲一同打理右相府内宅事务,照料幼弟幼妹。她将一切都完成得妥帖周到,家中人也从不吝于表达对她的疼爱与欣赏,这一切让她养成了少见的自主自信的性情,她从不自卑胆怯,也从不缺少爱人的充沛能力。
她对李录的爱意中,便掺杂了一部分她自己或许都未曾正视过的“救赎”之欲。
李录用他的乐声,构造出了一个洁净孤清,天地浩大却唯他一人独行的冷寂世界。
马婉就这样被吸引了,并认为自己既听得懂他的乐声,那便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灵魂知己,这份共鸣难得可贵,于是理所应当地生出了想走进那一方世界,化解救赎那份无边孤寂的意念。
因此,从灵魂角度而言,在马婉的潜意识中,李录才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而这数月来的佛堂软禁生活,对马婉的灵魂则是一场从未有过的重创清洗,反观李录这个“弱势者”因外部环境变幻,甚至成为了能决定她生死的人……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主动将自己置于弱处,将去留的选择权交给了她,并向她清楚地释放出了“他需要她”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