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喝了药,便吹灯躺下歇息,准备养精蓄锐。
但右腿的疼痛却让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他的腿疾每到冬日都格外难熬,此刻又在海上,潮冷之气侵体,加之一直高度集中,站立指挥战局,此刻发作得便尤为严重。
宣安大长公主给他的药丸,他接连吞了好些,却也只能稍微缓解。
常阔忍着疼痛,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黑漆漆的船顶,在心中默数着时辰。
他选择拖延一夜,并非是为了自己这条废腿,也不是为了激怒藤原麻吕。
殿下必然不分昼夜,在全力赶来,一夜的时间,是他留给殿下赶路的时间。
战场之上,部下与主公之间,务必要倾力协作,彼此谁都不怕死,才能打胜仗。
或许,这将是他与殿下之间最后一次协作了。
但也无妨,他这辈子还能和殿下重聚,已是莫大幸事了。
常阔按下一切思绪,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养神,直到天际微微泛起名为破晓的灰蓝色。
雨已经停了。
金副将头一个走进船舱内,亲自帮常阔穿戴盔甲。
常阔将一枚玉佩交给了金副将,叮嘱道:“老金,回头代我将此物交给岁安那臭小子。”
金副将接过那玉佩,还残留着自家大将军掌心里的温热——
所以,大将军……这是在同他交代后事吗?
思及此,金副将本能地对常阔接下来的话生出抗拒。
直到他听自家大将军道:“告诉他,让他找他阿娘去。”
金副将:“?”
等等,岁安郎君的娘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鼠辈安能杀我
让孩子去找已故的阿娘……这得是怎么个找法儿?!
总不能是……殉葬吧!
金副将被这个猜想吓得一个激灵。
纵然大将军即将身涉险境,那他也忍不住要说道两句了……为人父母,哪有这么对待孩子的!
“他娘没死。”常阔及时切断下属的“说道”,冷哼着道:“活得滋润着呢。”
金副将蓦地瞪大了眼睛。
岁安郎君的阿娘没死?!
那为何大将军要对外宣称丧妻?
莫非是对方的身份不宜见光?
总不能……是有夫之妇吧!
金副将的脑子都要冒出火花了,面对自家大将军口中的“后事”,心态已从“属下一个字都不想听”,转变成了“求您再多说两句吧”——
眼看常阔要往外走去,金副将赶忙跟上两步,低声问道:“大将军……此事您能否再明言一些?”
见常阔扭头看来,金副将忙解释道:“……如此大事,单凭这一枚玉佩,若连个名姓都没有,属下担心郎君会无从找起!”
总之不是他想听,是岁安郎君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