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厅之际,那名被姚冉堵了几句的官员,睥睨地瞥了姚冉一眼,拂袖冷笑而去。
明日之前,纵然等来消息也是无用,除非是大胜的消息!
但是,大胜?那常岁宁拿什么大胜?
倭军大肆进攻,她只以三万兵力应对,倒不知这三万人,在她这自大狂妄的主帅的带领之下,如今还剩几人在苦苦支撑?
她愿意逞强赶赴前线,如此也好,恰给了他们顺理成章取回兵权的机会。
一个借着乱世这股东风,迅速扬名的小女郎,打了两场胜仗,便当真以为自己本领了得,能独吞得下江都这处宝地吗?
她怕是根本不知道,她的种种霸道之行,以及在江都的诸多出格举措,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又触犯了哪些人的利益……
那些提议让监军接管江都兵权的官员,哪个不是早已视她为眼中钉?
如此不自量力之人,到头来,却根本无需他人出手,眼看便要亡于自己的狂妄之下了。
不是放下大话,倘若江都有失,她便提头来见吗?
能否履行诺言,端看她是否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众人离开后,姚冉站在原处,无声收紧了十指。
这些所谓朝廷官员,真正关心的根本不是战事,而是刚嗅到江都危急的气息,便急于派出各自爪牙,试图来分食江都了……
口口声声为国为民而虑,实则全是唯利是图,以及狭隘的傲慢。
从这数日的态度来看,姚冉觉得自己甚至可以认为,他们已认定、更甚是希望海上传来战败的消息,以此满足自己分食利益的企图,及心中对她家大人的不满。
他们不满那个行事张扬自我的“小女子”处处压在他们头上,他们很乐见那个“小女子”就此跌落,然后他们便可以傲慢地说一句“早就说过,区区女流,何堪大任”。
哪怕,那个“小女子”的跌落,要以无数将士的性命鲜血作为代价,他们也依旧乐见,并不吝为之窃喜。
他们不在乎真正的输赢,他们看不到长远的得失,他们眼中只有自身党派,乃至整个父权的利益与输赢。
国难当前,民生煎熬……大人为江都呕心沥血,而今拼死杀敌护国之际,却要遭如此蛀虫趁虚觊觎!
江都是经大人之手重建,不该毁于倭军之手,也不当由这些争权逐利之辈肆意摄夺!
姚冉心底烧起一把怒火与哀愤,又不禁怨怪自己仍然力量渺小,不能在后方替大人分忧更多。
她很快收起无用的心绪,寻到王长史与骆观临,将那“一日之期”说明。
骆观临听罢,心中竟也跟着生出一股无名怒气,那些只知弄权之流,值此乱局之下,吃相愈发难看了!
除此怒气之外,他又怀有两分不为人知的心虚,他这几日反复对照钻研过了,他之八字,竟果真有妨克上主的可能……
他很想将那些书给撕了,只当它们危言耸听,但这也不妨碍他很想将常岁宁的八字取来一观,好看看她的命硬是不硬,经不经得起旁人来克……
骆先生的复杂心情暂且按下不说。
当务之急,是尽量商榷出应对缓冲之法。
当日,刺史府即暗中使人秘密赶往军中,再次探问海上军情。
天色将暗之际,忽有一队十人快骑踏着晚风归来,却非刺史府派去的人。
这些快骑来自军中,他们在刺史府下马之后,疾奔间,口中即高呼道:“——捷报!捷报!”
军报本为严肃之事,但他们的报捷声中,俨然掺杂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兴奋。
消息很快传到王长史等人耳中,姚冉是最先赶到前堂的,就连骆观临也丢下笔,快步跟了过去。
喻增未曾前来,但那些官员很快赶到。
他们到时,正听那报讯的士兵高声道:“……此番对战倭军,我军大捷!”
“大捷?”一名官员上前来,微眯着眸子问:“不知是何等大捷?”
两军多日战疲之下,拖着伤亡之军,各自后撤休整……许多武将敢厚颜将此也称之为捷报,但他们却是不认的!
在他们看来,这士兵口中捷报,大抵也是如此,直到那士兵目色炯炯,满脸振奋而真诚地报道:“此一战,由主帅领兵,我军于海上缴获倭军战船四百余艘,当场挫杀倭军足足三万!”
那名官员愣了一下,才问道:“……多少?”
“至少三万!尚不包含伤重逃窜者!”
“……”
一战杀掉了三万倭军?
她手下统共三万水师……这是怎么杀的?!
那些官员惊疑不定间,那士兵已取出战报,双手呈向王长史。
王长史看罢,含笑递向为首的官员:“其上确有我家大人帅印,料想不会有假,如此战况,不知是否合乎诸位大人对‘大捷’二字的定量?”
那几名官员面色各异,却也很快露出笑意:“如此自是大捷!可喜可贺也!”
他们心情复杂地接过那封战报之际,只听白日里那名女史询问道:“长史,如此捷报,是否要尽快呈往京师?”
王长史未及开口间,那名报讯的士兵继续一脸真诚地道:“主帅有言,此捷算不得什么,令我等传回只为安江都民心,待她取下倭军主帅藤原麻吕首级,让倭国上表请罪书,再一并报于京师不迟!”
手持战报的官员眼角狂颤:“……”
好一个“算不得什么”!
如此自大,却又……却又叫他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妥。”面具遮面的骆观临半边身子隐在昏暗中,幽幽道:“如此紧要军报,若不及时发往京师,岂非有瞒报军情之嫌?”
众官员:“……”
骆观临在心中解气地冷笑一声,要报,为何不报?正该给京师那些吃相难看之人一些像样的震撼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