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少女,危机四伏的诡谲海面,然而从容掌控着一切的却是前者,此种反差带来的冲击之感,是难以言喻的。
这世上之人,皆是越接触,越熟悉。但她恰恰相反,越是了解的多,越叫人觉得只是在管中窥豹而已。
这是唐醒在其他人身上从未看到过的。
他原本想,待在军中呆腻了便离开,但现如今他却被这样一种无形的吸引力绊住了。
常岁宁带着孟列在海边说着话,站得累了,便就地坐下来,面向宽阔的海面,望着倭岛的方向。
阿点带着阿澈他们,乘一艘小船,网了一些鱼虾回来,说要生火烤着吃。
他们处理鱼虾时,孟列提醒阿点,当心别被扎破了手。
阿点扭脸对他道:“孟叔,不会的,鱼刺扎不到我的手,也扎不到我的嗓子!你忘了吗,我吃鱼很厉害的,我很擅长吐刺,吃鱼的时候,我的嘴巴里有十多个带刀护卫站岗呢!”
小端惊叹:“哇,阿点将军好大的嘴巴,都能在里面练兵了!”
小午:“练的还是海战呢!”
阿澈:“……”看来大家的嘴巴用途都很广。
听着孩子们唧唧咋咋的说话声,常岁宁坐在海滩上,将手撑在身侧,呼吸着咸湿的海风,短暂的放松之余,又觉得有些遗憾——要是无绝也在就好了。
接下来与倭军的对战,不会只停留在这些时日的小冲突之上,几场激烈的大冲突无可避免,一旦战事进入胶着状态,她身为主帅,必然要将全部精力放在战局上。
不知道在那之前,她能不能先将无绝找回来,安置好。
这假和尚,到底跑哪里去了?
……
随着天色暗下来,江都城刺史府的大门被合上,门房将今日接到的信,统一交了上去。
书信被送到外书房中,姚冉和骆泽一起归分之时,其中一封来信,引起了姚冉的注意。
和许多私人书信一样,那张信封之上同样写有“常刺史亲启”的字样,但在下方,又描有一个代表着道教的符记。
是修道之人来信?
自刺史府广招人才以来,也有些风水先生上门,但经过接触,可知大多是坑蒙拐骗之流。
这封信会不会也是此一类人的自荐信?
送去军中交由常岁宁过目的公务或书信,皆是由姚冉亲手把关整理的,所以她同时也要做到不给刺史大人增添不必要的负担,如此便要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筛下来。
“冉女史,这封信是送是留?”打下手的骆泽已整理了一匣子书信出来,见姚冉看着手中书信犹豫不定,便问了一句。
姚冉放到一旁,片刻,却又拿了起来,一并放进了要送去军中的信匣中:“带上吧。”
一些有真本领的道人,是懂得观测天象风向的,大人要打海战,很需要此类人才,这信封上几个大字颇有仙风道骨之感,万一真有些本领吗?
隔日,这封书信和姚冉整理出来的公务被一同送去了军中。
然而接下来两日,常岁宁与常阔等人部署战事,一时无暇过目,待到第三日,常岁宁刚挑了要紧的公务来看,还未及查看那些书信之时,忽听帐外响起急报声。
来的是元祥。
倭军趁夜又有突袭之举,且据海上斥候回禀,此番倭军动作极大,不同往常。
海上布有防御,眼下正抵御倭军的突袭,但形势不容乐观。
常岁宁即刻起身,取过曜日,出帐点兵,亲自前往支援。
这算是与倭军的头一场像样的冲突,她必须在场,一来是为稳定军心,二来她需要知彼。
常阔与孟列目送着大军离营。
随时待命的一排排战船依次驶动,划开夜间寂静的海面,号角声在海岸边荡开,传入附近渔村的渔民耳中,有人点灯起身,遥遥望向海面方向,神情大多惊惶不安。
“当家的……你说咱们的兵,对上那些倭军,能赢吗?”
“怎么不能,十多年前咱们就赢过一回大的,把那些倭军打得十几年没敢冒头!”男人拿壮胆的语气道:“这回肯定也行!”
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神情忧虑:“可听说那常刺史才十七啊……”
“十七怎么了?当年咱们先太子打倭军的时候,也差不多就这个年纪!没听说少年英雄吗?”
“但那是先太子……”妇人的声音更低了,担忧地叹了口气。
男人心下其实也没把握,但看向前方深浓的夜色,还是道:“先太子在天之灵会护佑咱们的!”
说着,一手提着风灯,一手压低比了比:“想当年,我才这么高的时候……”
“知道知道,见过先太子嘛。”妇人拍着闹困的孩子往里走:“都说了多少遍了……”
男人哼了一声,跟着往里走:“说多少遍我都不嫌腻,你懂什么……”
倭人在海上时常行抢掠之举,自先太子打退倭军后,黄海与东海一带的渔民在出海之前,甚至会拜一拜家中供着的先太子画像。
这样的画像,他家中也有一幅。
但男人总觉得不太像,并未画出先太子殿下真正的英姿——等他哪日发了财,他定请来最好的画师,将当年他见过的先太子的模样画出来。
画像虽然含糊,但男人的跪拜不含糊,他端端正正地拜了三拜:“求殿下保佑大盛子民,保佑那位常刺史击退倭贼……”
男人跪在那里双手合十念叨了好一阵,私心里对那位常刺史总归还是不放心,觉得单是保佑还不够,于是又小声道:“虽然说有点冒昧了……但实在不行,殿下您看……您不然抽空上个身呢?”
他抬头仰望画像,画像不语。
……
倭军再次突袭的战报,未出三日,便快马加鞭传回了京师。
一月前,随母亲回外祖家探亲的吴春白,刚回到城中,在回府的路上,便听到了关于倭军屡屡犯境的消息。
回到家中后,因忧虑常岁宁和战况,吴春白尚有些心不在焉,听门房说,前不久有人给她送了一大口箱子来,不知道里面是何物。
吴春白便随口让人取来。
很快,那口箱子被抬到了前厅。
吴昭白到时,恰看到妹妹在开箱子,见得里头装着的都是书,便多瞧了两眼,而后,向坐在那里喝茶的母亲行礼,问道:“这些书,都是母亲从外祖家,给儿子带回来的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