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旁侧,有天然之状的奇石堆砌出几分素朴禅意,此刻那带着女使而来的少女,正经过那奇石旁。
春暖还寒,她系着一件花青色披风,愈显肌肤雪白。
她的脸庞轮廓尚存一分稚气,下颌并不削尖,而是微有些钝感,只是这钝感非但不曾削弱五官的明艳之气,反而更添生动俏丽。
她抬眼望过来时,一双明媚的眸子格外沉静从容。
姚翼看在眼中,心神为之一震。
像!
是真像!
他将一切波动压制在平静之下,并未显露出来太多。
但纵是如此,也足够让在此事上临时拥有了心细如发这项技能的常岁安心生戒备了,恨不能将军阵前的战鼓搬来,在姚翼耳旁擂起来,好叫对方醒一醒。
“岁宁,来,见过姚廷尉!”常阔朝女儿招着手。
常岁宁走过去,同姚翼行礼。
“好,好……”姚翼含笑点头,称赞道:“常大将军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一双好儿女,实在叫人艳羡。”
见姚翼一双笑眼,常岁安总觉得对方此言话中有话,就好比在说——你女儿不错,但很快就是我的了!
常阔笑着点头:“女儿是很好,儿子不咋地。”
肯谦虚,但不多——且仅限儿子。
姚翼笑了笑,客套地说了几句“贵公子仪表不凡,一看便知也是个将才”,便状似随口提起般问:“常大将军有这么一双儿女,想必冰人早将门槛踏破了,不知令郎与令爱的亲事,定下了没有?”
“他这臭小子只知舞刀弄棒,窍都还开呢,不着急!”常阔率先进行了一些“有效回答”。
姚翼笑意不减,只又略含提示般看向常岁宁。
常阔这才道:“至于闺女嘛……那更是不急了!”
姚翼赞成地点头:“常大将军所言甚是,女郎择选夫婿,乃是一桩大事,还需慢慢思量选看。”
“是这个道理。”
“对了,常大将军这是要往何处去?”姚翼转而问。
“去寻喻公。”常阔笑道:“这仗一打就是两年,找他叙叙旧去!”
他向来豪爽直白,又因的确与喻增有旧,如此大方说出来,反倒不会叫人往“武将与官宦勾结”这等忌讳的说法上多想。
“如此,便不好耽搁常大将军了。”姚翼笑着抬手:“改日得空再叙。”
常阔点头应着:“告辞了。”
遂带着一双儿女离去。
常岁安走了十来步,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正正对上了姚翼站在原处含笑目送的一张脸——
“……!”常岁安看得心惊肉跳,只觉这位大理寺卿在他眼中赫然已成拍花子的化身。
而不远处,另有一双眼睛透过草木枝叶,也死死地定在了姚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