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穿越后的父亲叫谢以勤,湖北省黄州府通判,主管户口、钱粮、赋役等事务。
二哥叫谢堪,没考上太学,正在私立书院深造,只等着明年参加科举。
他们是河北人,世代务农兼经商,一直想要弄到官身。这几十年来,连续两辈出了进士,陆陆续续考中三人。
吃过晚饭,谢以勤把两个儿子叫到书房,无比郑重的叮嘱道:“接下来几年,你们跟某些同窗和好友不要交往过深,但也不能直接跟他们断了联系。”
“哪些”谢堪问道。
谢以勤说:“反对改革的世家豪门子弟!”
谢堪问道:“父亲支持变法”
谢以勤说道:“我当然要支持。我们谢家虽然略有产业,但连新贵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有点钱的乡绅。如果不变法,我们在官场很难再往上爬。”
“像我这样四十多岁就做一府通判的,看似平步青云升迁极快,其实全靠科举名次和为官政绩。”
“做通判以前可以依靠那两样,今后却得靠机缘和人脉,否则政绩再好又有什么用能干出政绩的官员太多了!”
“我如果不支持变法,很可能干到死也就是一个知府。如果运气好又活得够久,顶多升到没啥实权的省参政。”
“但支持变法也不能莽撞,先看看地方上的反应再说。不对,不是看地方上的反应,而是看太后和首相对变法有多坚定。就怕我们站出来冲锋陷阵,太后和首相却临阵退缩了。”
谢堪说道:“可别弄成新旧两党之争。前宋的变法,可是科举常考题目,读过书的人谁不熟悉”
谢以勤说:“所以首相才手段狠辣啊,以谋反罪一下子杀头、流放那么多。”
谢堪问道:“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民间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谢以勤出门瞅瞅,确定没人偷听,才重新回屋关好门窗:“我怀疑先皇在以身布局,驾崩前几年的昏聩都是装的。太后和新君从洛阳逃得太蹊跷了,首相当时调动长安、开封军队也太轻松了。”
谢衍装作失忆,默默在旁边聆听。
“确实蹊跷。”谢堪点头道。
当时雍王隔绝内外、封锁消息、伪造圣旨,突然之间就宣布废掉皇太孙自己继位,而且还以先皇的名义发布遗旨、通电全国。
中央和地方文武虽然惊讶,但一个个都被迫承认了。甚至还有不少投机之辈,立即通电恭贺新君继位。
等那孤儿寡母逃到长安通电勤王时,其实已经晚了一步。
大部分地方文武,因为搞不清状况,第一时间选择保持沉默。距离洛阳较远的军队,也纷纷选择观望,根本不知道该帮谁。
就在这时,长安府驻军宣布勤王,开封府驻军宣布勤王,直接对洛阳进行东西夹击。
很快,超过一半的洛阳禁军,突然倒戈并且通电勤王。
一个月不到,事情就结束了,仿佛上演一场闹剧,各地文武官员看得是云里雾里。
而新任首相邓公武就更显得离奇。
此人是以神童身份进太学的,根本没有参加科举,以太学第一名的成绩直授进士。前二十年升迁速度飞快,却又突然被贬为知县,而且扔到宁夏那穷地方。
鼎泰帝昏聩之时,由于十年内死了三个皇太孙,御史纷纷上疏请求起复被贬官员,明里暗里指责朝堂里面阴气过重。
邓公武就是那时被召回朝堂的,身份是皇太孙的老师。
可这位皇太孙又夭折了,邓公武等几位授业老师直接被罢职。而且罢职了还不能离京,必须在洛阳的道观和寺庙里,为夭折的皇太孙念经祈福。
就在人们已经把邓公武遗忘时,此人突然带着孤儿寡母逃离京城,再次出现时就已经是通电全国号召勤王。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谢以勤这三年来,经常从阴谋论的角度去分析,瞎分析得越多就越感觉背心发凉。
他怀疑陆续夭折的四个皇太孙,全是被人谋害的。
他怀疑鼎泰帝晚年已经难以分辨忠奸,不是说昏聩到是非不分,而是皇帝的那些心腹里面,有不止一人在吃里扒外。
于是,鼎泰帝假装昏聩,以身布局,顺水推舟,引蛇出洞。又暗中物色合适人选,等自己死后再来个一锅端。
谢衍猛地发问:“现在的大明,已经到了非变法不可的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