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关於皇家理工学院的人才分配(1 / 2)

第776章 关于皇家理工学院的人才分配

大明的律法有了空白,把唐律疏议拿来直接照抄,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补足了空白,这不是偷盗,而是祖宗遗泽,大明本身就宣称明承唐制。

这等照搬行为,礼部认为是:历代皆采前代刑书宜于今者,以补遗厥,取《律疏》疏文以释之,着为常法,为义也。

读书人的事儿,抄那是抄吗?那是继承老祖宗的智慧。

其实不仅仅大明朝抄唐律,宋太祖赵匡胤修订《宋刑统》的时候,也几乎是照抄了唐律,辽国丶金国丶倭国丶朝鲜丶安南,个个都抄,现成的律法就在面前,非要自己修,结果搞的不伦不类,贻笑四方。

比如元朝律法《元典章》,以习惯法为主,搞得多数人都无法接受这种怪异的律法,元典章在中原水土不服,多数人都不是特别信服,在司法实践中,大家仍用旧律,搞得元朝只有百年国运,草草收场。

《唐律疏议》的立法原则就是: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之用。

即:道德是法律的基础和根本标准,法律是传播道德丶保障道德实施的有效手段。

律是法律条文,而疏议就是司法解释。

这就是为什麽在大唐律中,会有畜产抵人和诬告反坐的具体规定,因为在道德上,民为邦本,那麽制定律法时,就不会允许率兽食人的事情发生。

细犬,是要吃肉的,是一种猛犬,十分凶猛,对陌生人极其不友好,攻击欲望极强,能养得起细犬的无不是权贵之人,是肉食者。

畜产抵人主要针对的就是这种专业捕猎犬,自唐朝时候,就有专门的皮嘴套,防止细犬咬人,显然西宁侯宋世恩拉着两条细犬出门时,既没有羁绊拴着,也没有戴皮嘴套,但凡是他做一样,就不会纵犬伤人,也不至于自己寻找体面了。

畜产抵人,即便是执行非常困难,但律法依旧要做出明确的规定。

德这个字,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普遍共识。

当普遍共识和律法产生冲突的时候,人们会普遍不适,会对律法产生质疑和不信任;

如果律法不能及时修改,或者在律法修订的过程中,不遵从普遍共识,那麽人们这种质疑和不信任就会加剧,最终万民和朝廷之间的信任就会破裂。

当所有人都在为违法者喝彩的时候,那律法本身还合法吗?

最后的结果,就是国失大信,人心启疑。

历史也已经一遍又一遍的演示过,国失大信的后果,但似乎后来者,总是漠视了历史教训,闭上眼捂着耳朵,摇晃身体,假装自己还在前进。

这也不奇怪,有诗云:

高阁垂裳调鼎时,可怜天下有微词;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

比较有趣的是,大明也不是照办唐律,比如唐律中规定:诸化外人,同类相犯者,各依本俗法;异类相犯者,以法律论。就是说蛮夷互相伤害,则依据他们的本国之制,如果是异国相互相伤害,则依据唐律。

但大明律则规定:凡化外人犯罪者,并依律拟断;意思是:但凡是番邦蛮夷,在中国活动,一律按照中国法去判决,而不是尊重其本国的风俗制法去判决。

在这方面,大明律更加霸道一些,大明更加不尊重蛮夷,因为遵从番国的风俗制法去判决,很容易形成蛮夷实质上的司法特权,索性直接一刀切,在大明地头活动,就要遵循大明的律法。

张居正上奏,停止一条鞭法在全国范围内的推行,也是基于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丶不能率兽食人的普遍共识。

在没有完成商品经济蜕变的前提下,皇帝为了自己的内帑丶朝廷的国帑,强硬推行一条鞭法的货币税内容,就是皇帝带着朝堂大臣丶地方官吏在吃人,为势要豪右丶乡贤缙绅吃人保驾护航。

在中原这片土地上,率兽食人的皇帝,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江山。

所以,张居正有德,暂缓一条鞭法的推行,也让大明官吏对考成法新增规定的怨气,降低了许多。

大明对大明律修修补补,填补畜产抵人这段时间,松江府上海县知县姚光启,上了一本奏疏,内容很多,其中有一条就是,他很怀疑,盐能不能赚到金子。

用盐去换金子,这听起来多少有点怪诞。

「什麽话!盐能不能赚到钱,私盐贩子黄巢丶私盐贩子张士诚,哪个不是雄霸一方?当然能赚到钱,而且能赚到黄金。」朱翊钧指着姚光启的奏疏,十分肯定的说道:「就是被姚光启看作是粗盐,不能售卖的盐,在泰西那也是精盐了!」

「黎牙实为什麽又从马德里回到了大明来?在大明待久了,他在泰西根本生活不下去。」

「盐当然能赚钱了!」

自1600年开始,在英格兰女王伊莉莎白一世的批准下,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拥有了无限期的皇家许可状,开始试探着向印度殖民,整个殖民征伐持续了117年,在1717年,不列颠东印度公司才打败了莫卧儿帝国皇帝,获得了免税的权力。

至此,英格兰正式开始殖民印度。

自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算起,一直到1930年,长达213年的时间里,印度完全施行食盐专营,强力禁止印度人开采和自由买卖盐,殖民总督利用食盐,控制印度的财税和人民。

用盐是可以赚到钱的,高道德就少赚点,低道德就多赚点;没有道德,那就能赚的更多了。

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的甘地,自1930年开始,开始了反对食盐专卖的盐行军运动,宁愿晒乾海水,也不肯买利物浦公司的食盐,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持续了整整17年后,印度终于获得独立。

英国佬这根搅屎棍,在临走的时候,还狠狠的给了印度一刀,印巴分治,给印度埋了颗五毒透心钉。

盐,古今中外,都和财富丶战争丶权力息息相关。

姚光启的疑惑很正常,因为在他看来,分级盐池板晒法技术简单,盐的质量好丶产量高,从海丰三盐场推广到整个山东,再从山东推广到大明沿海地区,不用几年,盐的产量就会彻底满足大明需求。

在他看来,这种简单技术会不可避免的对外扩散,到时候泰西人的殖民地,都是这样生产盐,盐的产量就会上升到一种绝对充足的产能过剩状态。

到那时,盐作为一种普遍商品,不再具有垄断经营的条件,如此庞大规模的产量,盐哪里还能卖的上价?哪里能够承担收蓄黄金的重任?

姚光启陷入了典型的大明思维,大明可以,蛮夷也可以的思维误区,很多事都在反覆证明,大明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蛮夷真的不行。

在士大夫眼里,晒盐的技术比较简单,不就是三道池子丶一个窝棚丶一堆板子,一群听话的盐丁灶户?可是要实现真的很难,三道池子,不用水泥浇筑,一下雨就要重新修,而且沉淀池每天清理淤泥,也是件大事。

至于一群听话的盐丁灶户,那更是奢求了。

大明在吕宋的铜镇,宁愿使用更加昂贵的大明人,也不广泛招募当地的夷人,因为这些夷人真的好吃懒做不干活。

泰西殖民者也没有兴趣建设殖民地,土着们能不能吃上盐,殖民者并不在意,殖民者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收到税。

即便是很久以后,也只会有大明,可以大批量生产精细食盐。

在大航海时代,白银丶香料丶棉布丶盐丶硝石等等大宗商品,是日不落帝国的经济支柱,谁掌控了这些大宗商品,谁才是日不落帝国。

盐这个红利,大明真的可以吃很久很久。

真的有地方非要跟大明搞产业竞争,大明那麽多的船,那麽多的火炮,舰炮那麽大的口径,装填那麽多火药,就派上了用场,三道池子丶窝棚丶板晒的技术是大明专享,没有大明皇帝的特许经营许可,就敢建盐场?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反贼了,必须要出重拳,全都给他扬了!继续维持霸权即可。

这就是朱翊钧给出的回答,这个钱他要赚,谁不让他赚,他就用火炮把对方送上天。

朱翊钧对大明京营锐卒丶水师军兵讲的非常清楚,他们一年能领二十银的粮饷,那都是大明朝廷有,他们才有。

而姚光启的奏疏里,主要是讨论了大明现在的新政路线,是一场基于改变生产关系的维新运动,废除贱奴籍和生产资料再分配,就是改变生产关系的主要手段。

浙江在还田,松江府也在还田,而姚光启已经完成了上海县还田,上海县全境之内城池及其附郭公田,通过各种手段,强令减租丶现银赎买丶船引兑换等等较为友好的方式,进行了还田,当然这个过程中,也发生了稽税丶抄家丶流放等等不太友好的方式。

而上海县内,超过五十顷耕田的地主,已经从名义上消失。

浙江执行的还田令是一百顷为标准,而松江府从一开始就比较激进,是五十顷为标准。

现在姚光启要将上海县还田令的标准,降低到二十顷,最终目标是十年内,进一步降低到一顷标准,也就是十亩地为一家人持有上限。

「他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激进了?」朱翊钧觉得姚光启的标准有点急于求成了,大明现在也就一亿三千万人,一户人而非每个人只能有十亩地,绝不可能养活一家人。

冯保十分郑重的说道:「陛下,松江府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长江的运量几乎是京杭大运河的八倍有馀了。」

在大明漕粮海运之前,京杭大运河全年的运力只有两亿一千万斤(约108万吨),漕粮海运之后,终于彻底释放了运力,毕竟漕运船要占四个月的时间,太浪费时间了。

漕粮海运释放了京杭大运河的运力,在十馀年的时间里,京杭运河运力开始飞速增长。

在万历十四年的年终审计中,京杭运河的运力提升到了六亿斤,基本实现了北煤南运,南货北调丶南银北上的战略,煤银对流已经完成了良性循环。

大明残破的财税制度,让沿途钞关的税收大多数都留在了地方,为了把这些税收,借着各种合理的名义花出去,对运河进行扩宽丶疏浚丶道路修缮,就成了沿途地方衙门花钱的最好去向,这麽做,对上对下都能交差。

各个地方衙门,针对航道的扩宽和维护,让京杭运河的运力稳步提升。

对于沿途地方衙门而言,河道的安定和流畅就是税,税就是权,衙门对于运河沿岸各种匪帮,给予了重点整治,治安变得稳定,沿着京杭运河逐渐形成了极为耀眼的经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