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刺穿头颅,金光逐渐散开,将漆黑色,融合着邪气,黑血,羊水一般污浊的邪婴,一点点割裂开来。
它震惊,愤怒,惊恐,但无可奈何。
惊神剑的震慑犹存,它也挣脱不掉墨画扼住他喉咙的双手,化剑式凝聚的惊人剑意,深深刺入它的头颅,剑气在将其绞杀。
「你……该死……」
邪婴的声音,充满了凄厉的尖叫。
墨画无动于衷,而是运转起全身的神念,凝结更强的剑意,尽数灌入神念之剑中。
邪神的胚胎,有着天赋的记忆,不能放任其成长。
因此,必须要抓住机会,杀招尽出,以雷霆手段,将其彻底斩杀。
剑气和黑气在交织。
不知僵持了多久,邪婴终于失去了神智,神情茫然,瞳孔涣散,不再挣扎,它身上的黑血,也一点点乾涸,邪气被剑光,一点点绞灭。
最终,彻底消散。
墨画皱眉,放开神识在四周感知了一下,没发现任何诡异的气息,这才稍稍放心。
但同时他心里也有几分疑惑。
「这就死了?」
「形神俱灭,连灰烬也没留下?」
墨画摇了摇头:
「邪气森森,还长着羊角,我当是什麽强敌,原来不过是这种货色,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羊崽子罢了……」
墨画冷哼一声,有些不屑。
但他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心里其实很清楚,这只邪婴的实力,是他迄今为止遇见的最强的邪恶念体。
神魂诡异而强大,有天赋的传承。
假如真的再放任它成长一段时间,待其成熟,完成蜕变,胜负还真不好说。
而哪怕是现在,自己已然将这「邪婴」,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但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神魂的伤势加重了。
神识也几乎消耗殆尽了。
若非神念复阵,和神念化剑中惊神式和化剑式这两招剑式,他当做底牌,一直捏在手里,关键时刻一并用出,逆转乾坤。
恐怕拼到油尽灯枯,也未必能将这羊角邪婴杀了。
而苦战之后,神魂又开始隐隐作痛,神念也有些不支。
墨画眉头紧皱。
「要先休养一下了……」
墨画喃喃道,而后直接切断和神权之树的联系,神念脱离祭坛,返回了自己的识海。
到了自己的识海中,不再有邪魔滋扰,墨画松了口气,之后便开始静下心来,冥想打坐。
识海之中,墨画屏气宁神,静心端坐。
随着他心无旁骛,闭目养神,安然进行冥想,他紊乱不定的神魂,在逐渐平息,消耗过度的神念,也在一点点恢复。
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一丝丝黑气,也在渐渐滋生。
这丝黑气,十分隐晦,但也充斥着浓重的邪念,从虚无之中诞生,一点点复苏,一点点壮大,最后凝聚在一起,化作了漆黑的羊角妖蛇,自墨画的背后,张开流着黑血的大口,猛然咬了下去。
可还没等它咬下去,一只白嫩的手掌,已经攥住了它的脖子。
墨画不知何时,已经张开了双眼,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它。
羊角黑蛇兀自挣扎。
墨画的手掌,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最终,黑气直接溃散,自墨画的手中逃出,在远处重新凝聚,又化作了那只浑身漆黑,长着羊角,丑陋怪异的邪婴。
它以恶毒的目光看着墨画,声音阴沉道:
「你知道我附在你身上?」
墨画沉默不语。
他的确知道,这邪婴附在了自己身上。
适才在他的感知中,这邪婴的确是被自己杀了,神魂寂灭,一点气息都没留。
但墨画知道,事情绝没这麽简单。
他跟邪神交手了这麽多次,一些神骸化身,尚且十分棘手,更何况这只本源气息更浓的「神胎」。
不可能被自己一杀,它就死了。
可墨画有些疑惑。
这只邪婴附在了自己身上……可到底附在了哪里?
适才他来来回回,反覆感知了很多次,都没察觉到一丝一毫邪神的气息。
若是如此,那邪神隐匿潜藏的能力,当真是可怕……
估计这世间,也没多少同境界的修士,能经得起邪神的「渗透」……
墨画神情有些严肃。
邪婴见墨画不知在沉思什麽,没理会它,有些愠怒,但片刻后,它反倒阴冷一笑:
「凭空凝阵法,神念化剑诀……在我传承记忆里,你的确是所有低阶的神道存在中,最强大的一个。」
「甚至一些秉天地之道而生的二品神明,都远不如你。」
「我是邪神,污染堕化一些不擅长杀伐的神明,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你,本尊不得不承认,以我现在尚未苏醒的能力,真的杀不掉你。」
「这是本尊对你的认可,你足以自傲。」
墨画撇了撇嘴,不屑一顾。
邪婴额头跳了跳,容忍了墨画的无礼。
弱者的无礼,才会被视为冒犯。
强者的无礼,总是能得到更多宽容。
双方厮杀至今,身为大荒邪神神胎的邪婴,对墨画有着更多的宽容。
「本尊承认杀不掉你,但你也应该知道,你也不可能杀得了我。」
「我的神魂,源自于大荒之主;」
「我的存在,跨越数万年光阴;」
「我的意志,于神道之中长存不朽。」
「神胎既成,便是邪道神祇的一枚种子,与邪神一样,不死不灭……」
「这是我最后一次规劝你,也是我赏赐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邪婴的脸上,流露出不容抗拒的威严:
「臣服于我,你将得到不朽的恩赐;否则,必会沉沦三千炼狱,神魂俱灭!」
墨画随意道:「我已经说了,归顺你可以,但你得每天割一些神髓给我『吃』。割神髓,你舍不得,空口要我给你卖命,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邪婴一脸杀意,「贪心太甚,冥顽不灵。」
它没了耐心,发出一声瘮人的啼哭,化作了一只半成年的羊角魔将,挟着阴风,向墨画杀了过来。
墨画右手一握,凝出了一柄金剑,同样杀了上去。
一人一魔。
一尊半神,和一尊邪神,就这样在墨画的识海中,再一次厮杀在了一起。
一时间魔气肆虐,剑气飞舞。
只是墨画神魂受伤,神念不支。
邪婴也没好到哪里,它先被墨画以离山火葬复阵炸伤,又被惊魂剑,震慑了神魂,最后被化剑式刺穿了头颅,伤势并不会比墨画轻。
双方都负伤在身,因此战斗的规模,比之前小了不少,但凶险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不知经过多少回合的鏖战。
精通神念法术,阵法以及神念化剑的墨画,比起初生毛犊的神胎,到底还是更胜一筹。
他将神胎的神念耗得差不多了,以水牢术将其捆住,以金锁阵将其束缚,而后一点点料理它。
先是以水火五行法术。
而后是五行八卦阵法。
再然后,是神念化剑真诀。
诸般手段,墨画一道又一道,轮流用在邪婴身上。
神念消耗完了,墨画就打坐冥想,恢复一下,而后接着法术丶阵法丶剑诀齐出,对羊角邪胎进行「折磨」。
他想试验一下,不依赖其他外物,单纯靠自己的神念之力,有没有什麽办法,能对接近邪神本源的「神胎」,造成「毁灭」性的杀伤。
但果不其然,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