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者身负仙界使命，甚至极有可能直接是真仙造物。非凡俗之力可以对敌。”
“虽说仙路早已断绝，但祂们只要仍然存在，就会永远坚决的执行自身使命。这恰恰是我们脱困的希望所在……”钟恭道快速在空中书写。
“这玄黄界监视者，似乎并不会主动攻击我们。只要不发出声响、引起祂的注意，应该能暂时保证安全。不过一直待在这锅里，也并非长久之计。我能感受到，在这里待的越久，生机流失的速度也在慢慢加快。”
“监视者只在乎自身使命。我们要尽快搞清楚，上面这家伙的使命究竟是什么。而后再想逃脱的办法……”
众人抬头，视线穿过玄仙舟，落在巨锅边、搅拌着锅水的那道恐怖身影。
“不要观摩，以免引起变故。”甘经达长老大手一挥，暂时屏蔽了众人视线。
证道学宫南宫烈，则是神情严肃的书写询问道：“若是用真仙篆字力量制造混乱，有没有能够脱困的希望？监视者虽强，却也不能对抗真仙之力吧？”
钟恭道微微摇头，解释道：“的确，祂应当无法完全抵挡真仙篆字的影响。刚刚我所施展的【谖】字符，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毕竟跟仙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相较我们凡俗修士，监视者对于真仙之力也存在一定的抵挡能力。”
“眼前这位监视者，在中了【谖】字符后，只是将之前事遗忘、却并未离开这口锅……”钟恭道的意思不言而喻。
艾天觉也点头赞同：“不错，用真仙篆字制造混乱、风险太大了。刚刚只是一眼，就灭杀了我们仙舟十分之一的人口。若是祂能抵抗片刻……就算能逃出去，仙舟能活下来的也不会多了。”
钟恭道则继续说道：“诸位，还要考虑从这里逃出去之后的事情。如果将积攒的真仙篆字全都用尽，又如何对抗玄黄界的传法天尊？”
“是啊，这口恶气，肯定是要出的。就算不能搞点仙灵之气，也绝对要在玄黄界弄点资源！”仙舟锻星坊张坊主面色凶狠。
……
经过仙舟众长老的商议，终于达成共识。先派出人员，飞遁出锅外，探查周围的环境。力求搞清楚眼前这位可怖监视者可能的使命。同时，随时做好仙舟被监视者发现、亡命一搏的准备。
很快，就先后有二十名名修士，离开仙舟。朝着锅外飞遁。
其中有一些，还没飞出这口巨锅的范围，就被锅中的无形漩涡所吸引、坠入水中，彻底消失不见。
而那些有实力飞出锅外的，却是绝大多数被无形监视者发现，直接被抽取生机、捏成小球。
唯有一位侥幸逃出监视者范围的，却始终没有返回。
玄仙舟接下来又投入了更多的百名修士。
这次虽然有三位修士完成了探查，但是在返程途中、想要进入锅内的时候，无一例外的都被监视者发现。
被捏成了圆球，刹那身死。
“这么白白送死，不是办法！”
“还是干脆跟祂拼了！”
“实力太弱，连这锅都飞不出去。实力太强，定然会被那监视者发现……”
“尤其是入道长老，去就是送死！”
……
仙舟内，氛围再度陷入了绝望之中。
这时候，赵闲、也就是圣胎李凡所夺舍的身躯，站了出来。
李凡看向艾天觉，毅然决然的写道：“老师，我想试一试。”
断仙楼一众长老，皆是面露动容之色。
他们对于这位天资出众的年轻后辈的印象，可是极好的。
艾天觉伸手，拒绝了李凡的请求。
断仙楼如今是仙舟的最高掌权者，而李凡又是断仙楼嫡系。自然是有些优待的。
钟恭道力排众议，再度派出了三百人的探查队列。
结果却依旧是全军覆没。
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无情的监视者捏成圆球，冰寒恐惧之意，在仙舟众人心中已然积蓄到了某个阈值。
当钟恭道再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看着眼前修士颤抖的身躯、眼神中的绝望，他犹豫了。
并非是他心软了，而是他心中也产生了怀疑，这样的试探、究竟有没有用。
就在这时，李凡再度站了出来。
“钟长老，学生愿意一试。”李凡的眼中，虽然最初也闪过一丝恐惧。但却很快被无比的坚定取代。
断仙楼诸位长老，看着仙舟其他组织修士的眼神，心中暗叹一口气。
终究是同意了李凡的请求。
简单告别师长之后，在万众瞩目之下，李凡不紧不慢的飞出了玄仙舟。
“天觉兄，收了个好徒弟啊。”
一向很少主动跟旁人交流的钟长老，这次却是对艾天觉说道。
艾天觉微微点头，神情复杂。
看着李凡成功从巨锅中离开，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迟迟没有看到李凡回归的身影。
希望的火光，慢慢熄灭。
正当钟恭道以为李凡也已经失败身死，准备再派出最后一波查探队伍的时候。
一道身影却是光明正大的从搅拌着锅中之水的监视者面前飞过。
从天而降，返回玄仙舟！
正是李凡！
虽然监视者在上，众人不敢喧哗。但仙舟众脸上的神情，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们此刻内心是如何的激动。
损失了近五百多名仙舟中坚力量后，终于看到了逃脱的希望。
众星捧月般，将李凡迎至众长老中央。
李凡也没休息，直接快速将外出所见遭遇景象，以指为笔、迅速道来。
“九枚阴阳珠？”
“每一颗内，似乎都有无尽冰封死尸？”
……
李凡所描绘的画面，让仙舟众面露骇然。
而仙枢院几位长老，却是眉头微皱，似乎想起了什么。
将钟恭道请过去，一番交流之后。
钟恭道召集众人：“诸位，或许我们找到逃离此处的方法了！”
“这位监视者的使命……”
“应当就是收集不同的【标本】。”
钟恭道的神情，不像是找出逃生之路那般的喜悦。反而十分阴沉。
“不同的标本？钟长老，这是何意啊?”众人纷纷面露不解之色。
钟恭道：“见院首，还是你来说明情况吧。”
众人注意力遂集中在了白发苍苍的仙枢院院首，见道升身上。
见道升目露追忆之色，书写解释着：“上古修仙大世之时，星海繁盛、无数修仙界生机蓬勃。但我们玄商仙舟，却始终甘愿在星海中漂浮、居无定所……”
“世人皆以为，玄商人逐利，所以才往来诸界、谋取暴利。可……”
“有个固定世界当做基地，岂不是更利于商道？玄仙舟上下，命皆系于一艘仙舟之上。彼时的星海，虽不像如今这般危机重重，长年星海中飞遁、难免也会遇到劫难。”
“但我们却依旧宁愿漂泊星海之上，而不是择一界居之。”
“只是因为，玄商仙舟，便是由一群从有监视者存在的修仙界中逃出来修士所建造的。”
见道升面露唏嘘之色，看着在场面露震惊之色的一众人等，继续书写道：“修士者，看待凡人如牛马、圈养之。而仙界对于修士，或许行为更甚。”
“凡是昌盛一点的修仙界，几乎都有仙界监视的痕迹。就算那些偏远无名修仙界，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突然有仙人降临插手。当年玄商先祖究竟发现了什么才从原本家乡逃离，已经无所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正是出于对仙界的畏惧、不被当做牛马般圈养，所以玄商先祖才决定居于仙舟之中。”
“仙舟最为鼎盛时，人口也不过百万之众。或许是数量实在太少，漫长的时间里，的确没有仙界力量的介入。”
见道升将话题转向了之所以做出如此推论的原因：“从赵闲所见到的场景来看，那九枚阴阳珠内冰封着的，应当是玄黄界从古至今存在过的修士。”
“并非是死去，而是存在过。”见道升特地强调了这点。
“所以之前有弟子，试图用掩盖自身生机的方法逃脱，却是没有用处。”
“想要从这位玄黄监视者面前逃脱，最稳妥的方法，就是伪装成那九枚冰封阴阳珠内，已经存在的修士。”
……
仙舟众人面色各异。
毕竟是断仙楼之前，执掌仙舟数千年的存在。出于对仙枢院的信任，众人还是决定按照此方法一试。
好在李凡此前探查的时候，神识扫过无尽冰封海洋，记下了足够多的修士的特征。
在成功的伪装之后，第一批修士出发了。
没有似李凡那般大摇大摆，而是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而那无形监视者，也是真的对他们熟视无睹一般。
一共三十人的队伍，全都成功逃出了这噩梦一样的巨锅。
可行性得到验证，玄仙舟上下加快了逃亡的速度。
当仙舟全部成员都逃脱之后，监视搅拌巨锅之水的行为，也终于结束。
似乎伸出手掌，猛地拍打锅身。
巨大的震动声响中，巨锅慢慢收缩。
监视者接连不断拍打，巨锅也越变越小。最终，变成了一颗晶莹透明的小珠子。
小珠之内，原本的锅水，化作了平静的汪洋。
完成了这一切的监视者，先是原地呆愣了片刻。过了好一会，方才想起自身使命似得。
轰鸣的脚步声中，从此处空间离开。
屏息将这一切看完的玄仙舟众，确定监视者终于离开之后，方才长舒一口气。
不过为了防止再将监视者吸引回来，众人还是用比划交流。
“钟长老，已经查探过了，这是片封闭的空间、周围并没有出口。”
“尚没有搞清楚，那监视者是如何离开的。”
……
玄仙舟数千年传承未绝，上下齐心合力后，很快就确定了、离开此处的出口就在那九枚阴阳珠中。
仔细挑选了其中一颗，玄仙舟飞入其中。
当亲眼看到了冰封海洋上的无尽死尸后，仙舟众还是感到心中难掩的恐惧。
阴阳珠内，再度远离监视者，终于可以用神识沟通。
“玄黄监视者，搜集这么多的死尸做什么？”
“这里，似乎是个玄妙的阵法。”
“看来，玄商先祖当年的抉择没有错。真仙眼里，修士跟牲畜无异。”
……
仙舟众交流着。
“老师，关于当年玄商先祖发现的记载，真的找不到了？”李凡却是向艾天觉传音发问。
李凡敏锐的察觉到，刚刚仙枢院见院首跟断仙楼几大长老之间，似有交流。故而有此问。
艾天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本来，李凡是没有资格知晓这一仙舟隐秘的。不过刚刚李凡舍生忘死为仙舟探路，最终还成功带回了关键信息。
说他是拯救玄仙舟的英雄也不为过。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在跟其他长老商议、最终得到了允许之后，艾天觉方才回答道：“见首席并未妄言，先祖遗训的确已经不在玄仙舟中上……”
李凡却是听出了艾天觉话里的意思：“不在玄仙舟上。老师的意思是……”
“在商仙舟上？”
艾天觉点头：“当年仙舟内斗，一化为二。我们玄仙舟，虽然夺得了【百闻仙录】。但是玄商仙舟中最重要的那部分东西，却是落在了商仙舟那里。”
以艾天觉的性格，谈及此事，也是感到微微的遗憾。
“最重要的东西？”李凡目光闪动。
“当年，玄商先祖离开故土后，因为心惧会被监视者、乃至真仙追查。于星海中漂泊不定的同时，也在想法设法、寻找能够彻底摆脱真仙的方法。”艾天觉眼神中，闪过一丝向往。
“正所谓仙凡有别。纵使合道，在真仙面前，也皆跟蝼蚁无异。寻常方法想要摆脱真仙，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玄商先祖的确做到了。”
李凡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仙器？”
“不错。而且还不仅于此。”艾天觉有些怅然道。
“你也知道，上古之时，有些修仙界跟上界关联特别密切。随着岁月流逝，有些仙器就散落各处。玄商仙舟穿梭星海，搜集仙器。并且，尝试解析仙器的力量，化作自身所用……”
“当年，肯定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的。可惜还没有来得及将这研究成果转化为实际应用，星海中变故就已经发生。”艾天觉一声叹息。
“玄商仙舟内乱，自此一分为二。我们玄仙舟抢到了绝大多数存储的物资，即是【百闻仙录】。商仙舟，则是将当年的研究心得以及数量不明的仙器纳入囊中……”
李凡微微一怔：“这么说，当年的内斗，我们玄仙舟其实是失败者？”
艾天觉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