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孙天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这岂非损他人利益，而利自身？我慢慢修行，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吧？”
李凡并没有讥讽孙天赐的迂腐，而是缓缓解释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传你修行之法，正是与玄黄天道相和。否则焉能有此神效？”
“修士祭天地之魄，而成合道。实在天之贼也。还宝于主，善耶？恶耶？”
“若站在修士的角度，你之行径自然是大恶不赦；但若从玄黄天地的角度来看，你却是不折不扣的对天地有功之人……”
一字一顿，仿佛暗含某种天地至理。
孙天赐听着李凡之言，眼中的犹豫逐渐化作坚定。
李凡分神向吴凝鹭展示的内容，自然是有真有假。
孙天赐虽然天赋不俗，但若无名师指导，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能将别的合道修士的修为转化？
“生而合道，起点就比世上绝大多数修士要高。更有我从中帮忙……”
李凡盯着孙天赐，看着他身上凝聚的丝丝隐晦气息，暗道：“快了。等他实力再增长些、跟玄黄界的联系再加深些，就可以让他前往陨仙境了。”
李凡不辞劳苦的培养孙天赐，除了把他视作将来调节仙盟、圣朝战争走向的棋子之外，更重要的，则是让他继承【玄黄大天尊】职位。
在创造圣皇分身的时候，李凡就斩断了所有关于陨仙境、玄黄大天尊考验的记忆。
故而圣皇一直没有过前往陨仙境的打算。
他完全是靠自己对玄黄界诸多有益的实际行动，慢慢取得了玄黄界的认可。
但【玄黄大天尊】职位，除了玄黄认可之外，更重要的是通过继任仪式。
这是隐隐传承自玄黄开辟之时的控制手段，不以玄黄界天道的意志为转移。
哪怕如今一时断绝了传承，也依旧深藏在陨仙境深处。
成为真正的玄黄大天尊，除了能够最大程度的调用玄黄界的力量之外，更有可能继承历代大天尊的记忆、以及遗产。
所谓投石问路。
李凡对成为玄黄大天尊不感兴趣，但是对玄黄界隐秘、以及可能幸存的仙器却十分看重。
他的识海中，又浮现出当初在陨仙境经历的最后考验场景。
“引爆九件仙器，而提取出的庞大仙灵之力。毁天灭地的力量，足以跨越高墙。”
“尚有包括【大日金钟】在内的四件仙器依旧留存。那可是的的确确、从上古传承至今的【仙器】。”
窥得【玄元始灵大阵】其三，并且成功将去部分威能复现。李凡十分清楚，真仙境界的力量究竟是多么的强大。仙阵如此，仙器亦然。
这是足以彻底扭转战局的大杀器，甚至是他以后探索高墙之外的资本。
“白先生或许顾忌玄黄界安危，不曾动用这仙器的力量跟传法火拼。我却不在意……”
“当然，前提是，能获得仙器的认可。”
“大天尊所留仙器，应该会有条条限制。”
……
李凡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再度看向因为聆听李凡授课而陷入悟道中的孙天赐：“还有不到三年，应该足够了。”
孙天赐的修行，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打断了。
这一天，孙家奴仆忽的慌忙来报。
“孙家出口被人堵住了？指名道姓要挑战我？”
被惊醒的孙天赐，神情有些恍惚。
孙家奴仆哭丧着脸回答道：“是啊，小少爷。家里那些想要硬闯出去的，全都被对方揍了一顿、又扔了回来。”
“持续整整十多天了。家主大人又有急事，抽不开身。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打扰您的清修。”
孙天赐看着对方那惶恐至极的样子，不由出声安慰道：“无妨，你带去去看看吧。”
对孙天赐而言，悟道修行，便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偶尔一次被打断，等下一次就好。自然没有什么值得恼怒的。
来到孙家洞府之外，孙天赐见到了那位堵门人。
赫然是一位跟他差不多大小，也是五六岁模样的孩童。
身穿紫色衣裳，目光纯净……
亦或者有些痴痴傻傻。
“你……打一架。”那孩童指着孙天赐，言简意赅道。
孙天赐立刻摇摇头：“不行。”
孩童听着自己的要求被拒绝，眼睛霎时眯起。
孙天赐有些好心的提醒道：“你只有元婴境界，绝不会是我对手。我不以大欺小。”
此言说的十分诚恳，对面孩童身上涌现的肃杀之气、也慢慢消散。
孙天赐则是耳边传来孙家人的窃窃私语：“天赐不要大意啊，我们调查过了，这小娃娃可不简单。比武成痴，并且实力可怖，虽然只有元婴境界、但举手投足之间，可败化神……”
“是啊，此人来历神秘、仙盟官方似乎也对其不管不顾，人们都称其为【武痴儿】。”
孙天赐向着家里人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同时看向武痴儿，认真的说道：“元婴之境，虽可败化神。但化神、合道之别，犹如天渊。你没有胜算。”
“我怕出手太重，伤着你。”
武痴儿摇摇头，不认同孙天赐的观点：“战斗胜负，境界无关。”
“打！”
“不怕死！”
孙天赐看着对方眼中的炽烈战意，不禁有些无奈。
同时知道这次对战是躲不过去了，于是只能将其带到了孙家演武场中。
虽然孙家是新兴世家，洞府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实则内有乾坤，洞府诸多功能建筑，打造的丝毫不逊色于万仙盟那些传承数千年的世家。
就比方说这演武场，乃是建立在一块重金搜集的上古陨落长生的尸骨之上。能够轻易承受合道修士的攻击。
演武场内，孙天赐与武痴儿这两名孩童对立，神情肃穆。
旁观之人更是一点紧张到了极点。
孙天赐如今可是不折不扣的孙家最宝贵的存在，虽说他境界碾压，但若是受了点伤、今天在场没有阻拦比试的孙家人全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请！”
武痴儿口中低喝，下一刻，一柄银色长枪便划破长空、静止戳到孙天赐面门。
“速度好快！”孙天赐有些惊讶，然而也仅只于此了。
元婴的攻击，甚至连他的防御都无法撼动。
长枪如冰融于水，自动消散不见。
“嗯？”然而，在化解了对方攻势之后，孙天赐心中却是一阵惊诧。
在他愣神的功夫，面前空间水纹般波动。而后银色长枪如跃出海面的飞鱼，再度现世，直戳孙天赐身躯。
“武！”武痴儿同时一声暴喝。
长枪身上，银光流转。顷刻间又分化出其他十七柄兵器，将孙天赐围在中央。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宛若有一十八位不同的修士执掌着它们一般，同时施展出不同的招式。
齐齐砍出。
轰！
孙天赐的身躯，彻底被剧烈的银光爆炸笼罩。
“小少爷！”
“天赐！”
在场人的孙家人发出惊呼。
若不是演武场还处在封闭状态，他们恐怕就要直接冲进去救人。
“无需惊慌，这点声势，还伤不到赐儿。”孙路远的声音响起，众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听闻孙家麒麟儿跟人比试，姗姗来迟的孙路远，盯着演武场中的战斗。
武痴儿也自然明白，自己的攻击并不会一招奏效。
在银芒将孙天赐笼罩的瞬间，就已经闪身而上，接连不断地发动进攻。
有武夫之兵器伤人，有修士之法宝化形，有拳脚出其不意，甚至还有代表合道修士的天地异象之力……
演武场轰鸣不断，震颤不止。看上去岌岌可危，防护似乎可能随时破碎。
孙路远面色凝重，施法加固。
而被誉为万仙盟百年来最天才之人的孙天赐，却只能被迫招架、看上去狼狈不已。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此刻孙天赐心中的震惊。
因为他发现师尊赐予他的，能够将修士攻击消解、回归天地的玄妙法门，在面对眼前这位武痴儿的时候，竟然失去了效用！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因为他的境界太低了？对付合道的功法，在他身上反而起不了什么用途？”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修行。虽说在师尊的幻境、以及仙盟合道修士身上，都有过不少对战经历。但像这般，自己杀手锏完全失效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年轻的孙天赐一时间不禁有些慌乱。
但他毕竟不凡。
而且，武痴儿攻击虽然凌厉，却终究跟孙天赐差了两个大境界。
在疯狂挨揍的过程中，孙天赐逐渐适应了对方的攻击，也慢慢看出了些端倪。
“不对！不是法门失效了！跟之前的合道修士一样，武痴儿的招式在施展完毕、被我化解之后，他自身的气息依旧有短时间的下降。但……”
“他所损失的，又很快从天地间补充了回来？！”
了解了这一点的孙天赐，心中震动愈甚。
要知道，他这法门，并非是像灵气消耗那般简单。而是将修士的本源、道基剥夺，散归玄黄天地。
而相应的，这武痴儿此刻在演武场中的表现，就是一边跟他比试、一边不间断从玄黄天地吸取本源力量。
“这怎么可能？”
“完全违背了天尊所创新法？！”
无怪乎孙天赐如此震惊，这武痴儿的行为，就相当于他无时无刻都在吞噬玄黄洞天、降生之变、天地之魄……
而玄黄天地，却似乎一丁点的恶意、反击，都没有降临！
这在孙天赐的认知之中，完全是不可能发生之事。
因为勘破的玄机，刹那失神的孙天赐，被武痴儿抓住机会，术法穿破防护，直接轰击在了他的身上。
微微吐出一口鲜血，孙天赐眼中闪过郑重。
身上宛若流光的白色轻芒浮现，将武痴儿的术法霎时逼开。
却是孙天赐的天地之魄，白绸。
不过此刻的白绸，经过李凡的调教与孙天赐数年的修行，已经跟初降世之时，有了质的区别。
“居然将我逼到这个地步……”
“师尊说的不错，世上天才何其多、我没什么特殊的。”
孙天赐的心情逐渐平复，白光环绕、一一将武痴儿的攻势化解。
“不究其因，循法击之！”
孙天赐的脑海中，闪过师尊的教导。
“搞不清楚这武痴儿能时刻汲取玄黄本源的原因，那就不去管它！”
“击其根本，直接将他跟玄黄界的联系斩断！”
一道亮光自孙天赐眼中闪过。
迷幻白绸，犹如龙卷，急速狂飙、包裹住孙天赐的身躯。
白光漩涡之中，他飘上半空。
一手指天，一手指着武痴儿。
口中低喝。
武痴儿一直以来流畅的攻击，被迫微微一顿。
而后更是干脆停止了攻势，有些惊讶的看着空中的孙天赐。
两根手指，犹如一把剪刀。
将他跟天地的联系，给暂时斩断。
前所未有的虚弱感涌现心头。
而在孙天赐眼中，这武痴儿的身形竟然在联系被切断的瞬间，变得有几分模糊！
“这是……”
“天地之魄，降生为人？”
孙天赐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丝明悟。
手指的动作却没有停滞。
他是通过，自己跟玄黄天道沟通的方法，完全占据了此方空间内天道的感知。
短暂的将武痴儿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