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早已歇下。
听说儿子有急事找她,赶紧穿上衣裳来到侧屋。
她穿着居家半旧青色褙子,灰色长发垂下,看着慈眉善目,气质温婉,身上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节俭柔顺,宽和待人,是几乎所有人对母亲的评价。
只有荀千松知道母亲在关键时刻的杀伐果敢。
见儿子失魂落魄,眼里盛满焦急,顾氏轻皱了一下眉,坐去炕上。
把下人遣退后,她说道,“这么大年纪了还稳不起,能担什么大事。要多跟荀千里学学,那是能做大事的人……”
你爹都不行。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
荀千松来到老娘身边,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出大事了。”
“什么大不了的事!”
顾氏嗔了儿子一眼。再大的事,还能有那件事大?
苏家倒了,苏太后、梁途、苏贵妃、太子死了,该死的人也都死了,那件事已经永远尘封在地下。
其它的什么都不是事。
荀千松低声道,“娘,那孩子还活着。”
顾氏眸子一缩,“什么?”
荀千松又道,“丁香不是丁钊夫妇生的。今天儿子遇到丁钊在京城的一个老邻居,那人说丁钊夫妇于庆观十七年秋到十八年秋在京城七口胡同住过一年,但他们没生过孩子。”
顾氏猛地站起身,“你是怀疑丁香是那个妖孽?”
荀千松点点头,“都说丁香只比香香小一天,可庆观十八年张氏根本没怀孕生过孩子,那孩子是他们捡的。
“丁香长得像董如意,七口胡同离银丰大街距离不远……年纪、长相、地点都对得上,是那孩子没错了。唉,怎么这么巧!娘,咱们该怎么办?”
顾氏脸色苍白,捏帕子的手都在颤抖。
咬牙骂道,“那个何婆子,我恨不得撕碎她。”
何婆子把孩子弄丢,找了一下晌没找到,到了晚上才回府禀报,气得她次日就让人把何婆子和何顺弄死了。
顾氏坐下,沉思许久才长舒一口气,小声喝道,“莫慌,坐下。”
荀千松退后坐在椅子上。
顾氏说道,“丁香即使真是那个妖孽,丁钊也不会知道她是东阳的闺女,若知道早就闹开了。不要慌,镇静,人急无智。”
她思索片刻后又道,“不管那丫头是不是那个妖孽,都必须除掉,以绝后患。还有,这事不要跟你媳妇说,我怕她沉不住气坏事。”
荀千松为难道,“娘,苏贵妃和苏家已经倒了,就凭我们现在,怎么弄死她?丁家背后可有董家撑腰,董义阖是个狠人,连梁途和苏贵妃都有本事扳倒。
“别说我,就是我爹也弄不过他。还有,我大哥跟他们的关系也极是亲近,祖父又听大哥的。”
他心里又气又怕,埋怨老娘当初为什么要跟着苏家干……
顾氏道,“明箭易挡,暗箭难防,打他个出其不意,他们不会有防备。当初苏贵妃和苏家那么强大,还不是被一个小小的董义阖扳倒了。
“先调查清楚,那丫头身体是否带香。若是带香,要赶紧除掉,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