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我不认识你。”
丁钊今天喝得有些多,脚步踉跄,心里发慌,急忙上了马车。
他跟车夫和长随解释道,“那人的确是我的一个旧识。但是个赌徒,被他认出来,找我借钱不好不借……”
马车跑远,张老三啐了一口,“呸,有几个鸟钱,穿上绸子衣裳,就不认人了。你他娘的就是化成灰,老子也知道你是丁钊,当初跟老子一样住七口胡同,穷的叮当响……”
一个三十几岁穿官服的人走过来,义正言辞说道,“那人的确叫丁钊,如今可是从五品官员。你辱骂朝廷命官,是要坐牢挨板子的。”
张老三吓得赶紧哈腰说道,“草民该死,草民不知道丁钊……什么,丁钊当了官了?哦哦哦,再不敢骂他了。”
荀千松甩了张老三一个银角子,“走,去那里说话。”
他指了一下远处的墙根。那里背光,好说话。
张老三跟着他去了。
荀千松也刚喝过酒,听到这个人和丁钊的对话。
他对老丁家非常不满。一个铁匠还狗眼看人低,跟着董义阖只认荀千里和荀千岱,从来不把自己这一房放进眼里,连他闺女都敢怠慢自己的母亲。
母亲着实气了几天。
突然听到张老三骂丁钊的话,十分好奇。
丁钊连自己叫丁钊都不敢承认,是早年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荀千松问道,“丁钊在七口胡同住过?”
张老三道,“是,那年他的胳膊得了什么病,专门从老家来京城看病,跟他媳妇租住在七口胡同,跟我家只隔了两户。”
“那年是哪年?”
张老三掐着指头算了算,“我家小子生下的第二年,哦,就是庆观十七年秋到十八年秋。”
“他为人如何?”
“那时候,那小子特会来事,见人就笑,不管谁叫他帮忙他都帮,像个孙子。哪儿像现在这样牛屁哄哄,翻脸不认人……哦,草民有罪。丁大人当官了,正该牛屁哄哄,这是官威。”
荀千松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丁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又问道,“他媳妇呢?”
张老三道,“他媳妇姓什么我忘了,我只记得人特别勤快,给绣坊绣东西,帮人洗衣洗被子挣钱,从早忙到晚。我天天让我媳妇向她学。”
荀千松想了想,又道,“那年他媳妇怀孕生孩子,没那么多时间干粗活吧?”
“那年他媳妇生孩子?”张老三想了想说道,“没有,那年他媳妇没生过孩子。”
荀千松脸色一下严肃下来,“你确认那年他媳妇没过生孩子?”
张老三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确认,那年我几乎天天都能看到那两口子,别说生孩子,连怀孩子都没有过。”
荀千松眼前晃过丁香那张稚嫩妍丽的小脸,他在牡丹宴上远远看见过一次。
因为她长得像董如月和董如意,颇得董义阖夫妇和荀千里看重,今年也是十一岁,比香香小一天……
荀千松脸色更加难看,又甩了张老三一小锭银子,小声说道,“丁钊如今是员外郎,颇得圣宠,今天的话不要对别人说,也不要再去攀关系,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老三捏捏手中的银子,躬身笑道,“谢老爷,小的知道了。”
脚底抹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