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疏忽了,多亏地头神还没来,这要是让他看见了,指不定惹来多大麻烦。」张万隆洒了一把苔藓,苔藓迅速生长,遮住了竹笋上的铁筋。
张万隆想回到贡桌上旁边再看看,忽见远处有人走向了竹林。
「这人谁呀?」
看着那人的轮廓,小根子一眼就认了出来:「七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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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万隆赶紧上前迎接:「七爷,有日子不见您了,您怎麽有空来我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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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别扭,李伴峰是这的地头神,在张万隆这儿,
他反倒成了客人。
「张大哥,我来找你做生意呀,最近有好种子麽?』
「有啊,我这的生意全靠七爷照顾,只要七爷开口,压箱底的好东西都得拿出来,咱们庄子上坐会子,慢慢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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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万隆带着李伴峰往庄子上走,所谓庄子,是他们专门修建的一个村落,让他种出来的植物人在这住着。
刚到村子口,一名老汉正在抽菸,见了张万隆,老汉先打了招呼:「张爷,您回来了!我地里麦子快收了,家里人手不够,还得张爷您多帮衬。」
张万隆点点头道:「放心吧,我跟他们说好了,过两天就有麦客上你们家干活去,你可对人家好点啊,别差吃,别差喝,也别差了人家工钱!」
初冬时节,不是收小麦的时候,当然,这对张万隆来说倒也不是什麽难事,凭他的手段,一年四季都有收成。
麦子不是重点,重点是刚才那个老汉有点特殊。
李伴峰仔细盯着老汉看了几眼,压低声音问道:「这人是真的吧?」
「真什麽呀,」张万隆笑着摇摇头,「这是我种出来的丝瓜人,您冲他嗓子眼仔细看看,都能看见丝瓜子!」
「丝瓜人说话这麽地道?」
张万隆叹道:「让您见笑了,这老汉一年到头,就会那麽几句话,都是我一字一句教出来的,
其实他也不懂这些话是什麽意思,跟鹦鹉学舌一个道理,我这麽费劲教他,就是图个乐呵,要不在这荒凉地方,
还不把我们哥俩给闷死?」
一问一答这麽顺畅,就为了图个乐呵?
接着往前走,迎面来了一个漂亮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冲着小根子甜甜一笑:「根子哥,你前天不还说要教我认字麽?人家在家等你两天了。」
小根子憨憨一笑:「我去,我一会就去。」
姑娘红着脸走了,小根子冲着李伴峰道:「七爷,姑娘让我过去,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李伴峰看着姑娘的姑娘,不知该怎麽回答,张万隆皱眉道:「兄弟,这你就不对了,你这不是让七爷误会了麽?
这姑娘是柿子做的,我专门做给根子的,我和个岁数,
这些破事儿已经不惦记了,根子还年轻,得有个姑娘陪他说说话。」
根子看着李伴峰道:「我觉得这姑娘是真心的。」
话说的憨厚,可表情上却另有一番意味。
李伴峰看着村子里往来的行人,忍不住赞叹道:「张兄,你这手艺可真是精湛。」
「我哪敢说什麽精湛,」张万隆摇摇头道,「您是没见我师父做出来的东西,不光长得像,而且还能打,那才是真功夫。」
徐老种出来茄子人,李伴峰见过,能不能打先另说,论模样,可没有张万隆做的这麽细腻。
到了张万隆的院子,两名女子拿着脸盆毛巾,伺候张万隆洗脸,换衣裳。
一个姑娘用手币给张万隆擦了脸,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张万隆捏捏姑娘的脸蛋,两人一脸恩爱,却把另一个姑娘气的够呛。
李伴峰笑道:「张大哥,这两个红颜知己也是你种出来的?不是说不惦记这事儿了麽?」
张万隆叹道:「谈情说爱的事儿我是不惦记了,可过日子的事情不能忘了,我这农活干得这麽辛苦,身边总得有个人给洗衣做饭,
七爷,正好到了饭口,我这没有山珍海味,就一顿家常便饭,您赏个脸,一块喝两杯行麽?」
李伴峰点点头,张万隆赶紧李伴峰请到了客厅,桌上摆着酒菜,荤素相宜,做的非常精致。
「七爷,您身边没带着红颜知己,就凑合着让我伺候您吧。」小根子帮李伴峰挂好了外套,给两人倒酒。
两杯酒下肚,张万隆问道:「七爷,这次您想要什麽样的种子,是挑水劈柴的,还是冲锋陷阵的?」
「挑水劈柴的,是什麽样的?」
「我这有一批芹菜人,干活儿勤快,能吃苦,您带回家去,苦活累活,都交给他们干,平时多给点水,再晒晒太阳,用上个一年半载不在话下。」
「冲锋陷阵的呢?」
「那芹菜人就不行了,身子骨太脆,我这还有一群冬瓜人,体格子大,力气也大,扛着一根树桩子,能跟着您攻城去!
当然,冬瓜人这身子也不是太硬实,我这还有一批核桃人,他们个头不算大,但天生身上长着一层硬甲,刀砍斧剁都能扛得住,就是有那麽点娇贵,得专门拿肥料保养,万一核桃仁里的油干了,这东西就不好用了。」
李伴峰点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挺喜欢,你这有没有不用血的种子?」
「这话怎麽讲?」
「用你的种子,总要洒上一滴血,这事儿实在有点麻烦,我就想找点不用洒血的种子。」
张万隆微微摇头道:「七爷,这就难为我了,你要说只是种地,这就不用洒血,要是让种子化形成人,不洒血可不行。」
「不能吧,」李伴峰回头看了看屋子里两个漂亮姑娘,「这两位嫂夫人,洒了谁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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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万隆一拍胸脯:「我自己的血!」
李伴峰笑了:「张大哥,恕小弟直言,你长得可没这麽水灵。」
「慢慢雕琢呀,」张万隆很认真的讲解道,「我这两个媳妇儿,一个是桃子做的,一个是杏子做的,底子虽说都是我,但培育的时候下了不少功夫,
刚破土发芽,就得一点点打理,眉眼唇齿,怎麽生,怎麽长,用多少水,用多少肥料,剪多少枝叶,心里都得有数———」
张万隆讲的很仔细,李伴峰也听的很认真:「张大哥,
我看这一村子人,长得各不相同,难不成都是你逐个培育出来的?」
张万隆一脸正色道:「那可不,这是留给我们哥俩过日子用的,要都长得一样,我们哥俩不得疯了?」
「说的是!」李伴峰拿起酒杯,和张万隆干了一个。
张万隆是打岔的高手,李伴峰问的是可行性,这麽多人一个一个专门培育,得花多少时间?
张万隆回答的是必要性,一起过日子的人,不能长得千篇一律,这话说的也没毛病,只是把李伴峰的问题给绕开了推杯换盏,一顿饭吃完,李伴峰起身告辞,张万隆赶紧挽留:「七爷,您急什麽,难得来一趟,住两天再走。」
「不住了,我这还急事儿,改天再来。」说话间,小根子替李伴峰拿来外套披在了身上。
衣服里有东西。
李伴峰没作声,张万隆和小根子一路送到了村子口,就此话别。
小根子对张万隆道:「张大哥,咱们是不是把正经事儿忘了?贡桌还在那摆着,也不知道地头神答没答应,我先过去看看。」
张万隆摆摆手道:「不用看了,地头神有事儿,肯定没答应。」
小根子一:「地头神有事儿?你怎麽知道的?」
张万隆一笑:「兄弟,咱们也别开荒了,直接找地方种竹子去吧。」
「没跟地头神商量,这怕是不太好吧?」
『我估计地头神不能挑理,你就信我吧。
李伴峰走在新地上,时不时能看到有采药的和打猎的,
这些人一趟一趟往庄子里送东西。
有的彼此之间能说两句话,有的一语不发,只顾着干活儿。
这些貌似都是张万隆种出来的人,他们真像张万隆说的那样,都是没心没肺都是工具人麽?
放映机给出了答案。
「七导,村口那个老头子,身上原本是浅绿色,他真的担心自己家麦子收不回来,等张万隆告诉他麦客快来了,那老头子身上变成了黄色,他心里很喜悦,
还有那位姑娘,见了小根子之后,身上满是红色,她是真心喜欢根子,
房间里那两位姑娘,其中一个身上带着甜蜜的红色,她很得宠,另一个身上带着酸涩的橙黄色,她醋意很浓。」
「过往的农人和猎人呢?」
「一部分人身上有颜色,有的颜色很鲜明,有的颜色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还有的人身上一片空白,也许是我的眼力还不够,也许他们身上的颜色,超出了我能够分辨的范围。」
一群男子拿着镰刀进了村子,他们应该就是张万隆所说的麦客。
这些人的长相和张万隆非常相像,这就是放映机所说的,几乎没有颜色的人,这些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工具人。
而其他那些有颜色的植物人都有很强的灵性,接近人类的灵性,或许可以叫做灵魂。
难怪这块地界上的人气这麽多。
难怪徐老对这位弟子如此的在意。
他这麽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普罗州不是外州,评判一件事情的标准也不一样,就这件事儿而言,李伴峰没法评判。
走到远处,李伴峰悄悄回了随身居,脱下了外套,从衣服内衬里,拿出了一根竹子。
这根竹子是小根子塞进去的。
李伴峰拿着这根竹子看了片刻,借着唱机的火光,他看到了一条又一条亮眼的铁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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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机喷吐着蒸汽问道:「相公,这是什麽东西?」
「娘子,这好像是铁筋竹子。』
「不对吧,」娘子用唱针挑过竹子,仔细看了片刻,
铁筋竹子都有十根铁筋,这根竹子上只有八根。」
「八根铁筋的竹子有什麽用处?」
唱机晃了晃喇叭:「这种东西,小奴也没见过。」
张万隆到底要作什麽?
这是铁筋竹子的试验品麽?
李伴峰此时深刻的理解了徐晗的心情,张万隆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眼下还没有时间处理这事,李伴峰道:「娘子,人气吃够了,我差不多能晋升了。」
洪莹很是欢喜:「七郎,旅修也一并升三层吧!」
李伴峰摇头道:「我那点人气就够做一门生意。」
洪莹不乐意了:「一门生意不能留给我,就非得留给骁婉麽?」
「相公这哪有什麽旅修!」娘子打了洪莹一板子,洪莹这丫头太不明事理,李伴峰急于晋升三层,是为了用高枕无忧之技救手套,旅修这里先不着急,「相公啊,咱们先稳稳当当把宅修升上去,因为时间仓促,相公要吃掉一整颗玄蕴丹,等把药性稳住了,小奴再带着相公晋升。」
「吃一整颗玄蕴丹?」李伴峰怕自己顶不住。
唱机也怕李伴峰顶不住:「相公呀,要是依着小奴,你再等上一年半载也不迟,我能把手套的咒术稳住,只要笑千手找不到他,他这条性命应该不会有大碍。」
应该不会·———
一群法宝,包括判官笔在内,都在看着李伴峰。
李伴峰拿出一枚玄蕴丹,塞进了嘴里。
「来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