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对于梅鹿苑的丫鬟仆人们而言,压力颇大。
不是因为年轻的县令老爷难伺候。
正相反,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其实这个比喻也不恰当,县令老爷不是阎王,身边的贴身丫鬟也不是小鬼,但是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老爷身边的那位贴身丫鬟叶薇睐,这几天经常跑到院子里的丫鬟仆人们之间闲逛转悠。
眼神不时的瞅着她们,飘来飘去。
若是正大光明的端详审视,那也就罢了,令梅鹿苑的丫鬟们有点小害怕的是,她们干活时偶尔转头随意看去,结果发现老爷身边的这位大红人,正悄悄瞥着她们。
这就像上值时摸鱼,回过头去,瞬间与悄摸站在身后的老板目光撞到一块一样。
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特别是叶薇睐还是蛮族夷人的奇异长相,一头银发,灰蓝色眼睛。
和志怪里的狐女鬼妹似的。
反正被这样的银发少女偷偷瞄着。
一众丫鬟们心底难免有点瘆得慌。
心里不禁怀疑,是不是她们本职工作没有做好,或者是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是被看出了私底下说她酸话坏话的事。
其实也不怪叶薇睐给梅鹿苑的丫鬟下人们的压力这么大。
谁不知道,甄大娘子她们走后,现在梅鹿苑内宅主事的,就是老爷身边的这位贴身丫鬟。
因为梅鹿苑的全体丫鬟下人本就是围绕着欧阳戎转悠的,负责衣食起居什么的,那么眼下,距离欧阳戎最近,又最被他熟悉信赖的叶薇睐,自然就成为了管理后宅的主事女子。
纵谁见了不都得毕恭毕敬弯腰行礼喊一声“叶小娘子”或“叶姐姐”。
而几个月前,脏兮兮的白毛丫鬟被欧阳戎带回来时的落魄模样与人嫌狗厌的处境,除了新来的丫鬟外,不少犹在梅鹿苑的旧人们都还历历在目。
短短几个月,从衣不蔽体,到绫罗绸缎,从食不裹腹,到光鲜亮丽……
梅鹿苑的旧人丫鬟之中,倒是不乏有女私下朝叶薇睐白发及腰的背影,暗啐一口“狐媚子”。
至于为何叶薇睐这样一个不太符合大周男儿主观审美的丫鬟都能当狐媚子了。
对于这个似乎有些自相矛盾的问题,嘴里普遍泛酸的丫鬟们要不是自动忽略了,要不是潜意识里自发的匹配出言之凿凿的理由:
这还用说吗,这狐媚子肯定是有什么她们所不知道的外邦媚术,将年轻不懂事的老爷给伺候迷惑的晕晕乎乎,才会如此受到宠爱,而且听说这狐媚子经常私下喊老爷为主人,哼,真是不害臊。
至于被狐媚子蛊惑的老爷欧阳戎,是不是色令智昏的好色之徒?
若是有人问她们这个问题。
那这些丫鬟们下意识的回答百分百是否定:
当然不是了,老爷可是天下闻名的正人君子、读书种子,又是赈灾治水才华横溢的一县之令……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对于男女之事才单纯醇厚,容易被狐媚子蛊惑。
其实也不完全怪这丫鬟们双标,否则她们心底就没法去解释,为何色中恶鬼的老爷没有对她们伸出“魔爪”了……
也因此,越是心里替年轻县令洗白解释,她们愈是能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的酸啐白毛丫鬟。
所以呀,只能说,能讨主子宠幸欢心,这才是丫鬟下人们的通天之梯、青云之道。
光老实巴交的做事,屁用没有,不然你瞧后厨那位名叫绣娘的新来的哑巴厨娘,除了请假稍微频繁点,平日她做事勤勤恳恳,连年轻老爷都经常夸她手艺。
最关键的是,长得也很标志,是那种清新秀气,惹人怜爱的小家碧玉类型,又哑巴又断指,连她们这些丫鬟们瞧见了,心里都不禁生出怜爱亲近之意,讨厌不起来。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贵人多忘事,更何况是公务繁忙的老爷,放下筷子抹了嘴就把厨娘抛之脑后了,从来也没见老爷召见过她……
嗯,八成又是某个白毛蓝眸的狐媚子从中作梗,对绣娘心生嫉妒,怕被分走宠爱。
记得之前还瞧见这狐媚子跑去后厨找绣娘,假兮兮的谦虚模样学习她做点心的手艺呢,现在看来是想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不过这两日,似乎是家中又有些事,叫绣娘的厨娘又是请假不在。
不过她倒也是运气好,避开掉了这两日那位“叶小娘子”抽风似的乱逛乱瞄。
梅鹿苑的一些丫鬟们,心中暗道。
似是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古怪,叶薇睐笼着袖子、胡逛偷瞄梅鹿苑丫鬟们头发的这种异状,仅仅持续了两日,便又一切恢复如常。
似是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梅鹿苑的丫鬟们倒是松了口气,并且此事之后,对于叶薇睐的怨言酸语倒是也少了些……只不过,在看见似是家事处理完了重新返回后厨的绣娘时,难免又要替这老实巴交的哑巴厨娘打抱不平一番。
而重新恢复如初、似是将陌生长发抛之脑后的叶薇睐,并不知道梅鹿苑的一些丫鬟背后对她的冷嘲热讽、酸言酸语。
也不知道,经常在用膳的欧阳戎面前夸赞绣娘手艺的她会被人倒打一耙。
可就算是知道了,她估计也会抿嘴不语。
叶薇睐不太在意梅鹿苑院里这些丫鬟们口服后是否心服,嗯,只要平日里能维持面上的熟络客气就行。
换句话说,她要她们的心干嘛?身子对她老实听话就行了。
叶薇睐的眼里,从始至终都只在意某一人的心。
只愿得一人心。
至于其他的,管它洪水滔天,别碍着主人与她就行……
所以此时此刻,叶薇睐正乖巧文静的跪在床榻上,翘起小屁股,背对书桌那边夜读的主人,两手忙碌的整理床单、铺张床被。
窗外是如墨汁般的夜色。
不多时,欧阳戎放下书,熄灭书桌灯盏,走向里屋床榻。
“主人要睡了?”
“嗯。”
欧阳戎抬收解衣,点点头。
“主人等下,快铺好了。”
叶薇睐跪趴床榻,依旧背身忙碌着,不过手里似乎加快了些速度。
打哈欠的欧阳戎忍不住瞧了瞧铺床少女朝床外方向微微撅起的粉臀。
叶薇睐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睡裙,不过也不知道是少女身体发育的太快,还是裙子臀围的布料太紧凑,裁缝师傅偷工减料。
背身铺床时,她的粉臀被紧质有弹性的布料勾勒出一道浑圆的倒心形弧度。
虽不算大,但臀型极好。
且挺翘。
而且最关键的是裙下,那紧密且富有弹性的青春活力。
这才是最吸引男子的。
也只有体会过了才知道。
欧阳戎瞧了眼,总感觉这丫头是故意的。
又皮痒讨打。
欧阳戎摇了摇头,晃去了脑海里刚刚不禁浮现的某个执行家法后的回忆景象。
那是两瓣雪白之物,但似是被蹂躏过一样,这雪白上泛满了淡淡的粉红光晕。
欧阳戎挪开了眼睛。
整理好床被,叶薇睐埋头被褥似是嗅了一口,回首笑道:
“被褥是今日新晒的,还有点阳光的味道哩。”
欧阳戎想了想,回头道,“这可能是被晒死的螨虫的味道。”
“……”叶薇睐。
虽然不太清楚螨虫是什么虫,但是主人的直男扫兴,她接住了。
不愧是主人啊。
“主人。”叶薇睐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