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天空。
“要是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就好了,”他说着,又掉下一滴眼泪来,“我要是没有认识过你就好了。”
眼泪砸在地上,悄无声息地隐没进了厚重的地毯里。
沈天遇沉默着把他抱起来。
事实上一整个晚上他几乎都在沉默。
闻潭起初还抱有一丝希望,咄咄逼人,尖声质问,其实都是因为心底里希望沈天遇能够反驳他。
可是沈天遇什么也没说。
闻潭的心一点点坠下去,面如死灰。
暴风骤雨般的歇斯底里之后,他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一切。
他只是个吃饭喝水的凡人,没有那么多剧烈的情绪、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可以用来发泄。
“你不能再哭了,”沈天遇说,“不然毛细血管破裂,你会流鼻血。”
闻潭抬头看着沈天遇,心底越来越寒。
他曾经很佩服沈天遇的波澜不惊,觉得他见过很多世面,才养成了这么沉稳的性格,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可是这一刻,他才忽然明白,沈天遇的沉稳可能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因为没有心。
不然为什么,在他哭得几乎要崩溃之后,沈天遇还能这么平静理智。
回去的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
晚上睡觉,闻潭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刚来京安市的时候,他顺着地址来找沈天遇家,可是走啊走啊,怎么找都找不到,急得在马路上哭起来。
后来终于找到了,他高兴地跑过去推门。
可是门竟然是纸板做的,被他一推,轰然倒塌,露出里面的家当,竟然也全都是白纸做的,就像老家办丧事的纸人纸马一般。
闻潭做了一夜噩梦,第二天醒来,后背都汗涔涔的。
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去洗手间洗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浮肿,脸色苍白,眼下泛青,像个命不久矣的肺痨鬼。
洗漱完他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东西不多,当初从老家带来的只有一些常穿的裤子、T恤、内衣之类,除此之外就是他的电脑和身份证件。
沈天遇给他买过不少名牌衣服,他一件也没有拿,全都完完整整挂在衣柜里。
他把电脑以外的东西都打包好,塞进行李箱里。
沈天遇从卧室走出来,看到他的行李箱,顿住脚步。
闻潭吸了吸鼻子,一声不吭,拎着行李箱往外走。
沈天遇疾步走上来,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哪里。”
闻潭沉默。
沈天遇缓和了语气:“我向你道歉,这件事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跟我说。”
闻潭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他:“补偿?”
沈天遇的语气理智得仿佛在说其他人的事:“事情已经发生了,怄气也于事无补。我本来没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是意外。”
闻潭听着,只觉得心脏上又刺了一刀。
看沈天遇的意思,发现这件事的真相,反而是他的错了?
如果不知道,一切就可以当没发生过。
闻潭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清楚这个人过,每次以为走近了一点,其实都是走得更远了。
不过幸好,以后不用为这件事忧心了。
闻潭闭了闭眼睛:“我不要补偿。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