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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岸乱石堆上, 一个瘦弱喽啰敲起破锣,用锣声指引队伍进退。

一众大汉举刀迎上。他们有的是绿林中打滚的亡命之徒,熟练地左冲右突, 痛快杀戮;有的是入行不久的平民,几天前还是全无经验, 然而此时已经迅速成长,动作不再笨拙,招式愈发狠辣,见到敌人时也不会生出本能的畏惧,而是在周围人的感染之下,坚决、甚至盲目地向前冲杀。

而对岸的女真士兵其实也一样。他们本是部族百姓,没拜过师,没学过武,没在校场里操过兵。他们只是在一场场战争中试炼下来,侥幸未死,便日益强大,成了令北国人闻风丧胆的女真铁骑。

第一批登岸的金兵接连倒下。他们已经跋涉了半个时辰,鞋袜湿透,精疲力竭,正是最脆弱的时刻。

但随后更多人涌上海滩,横冲直撞地爬上海岸。几名盐帮头目各守一隅,仗着一点点高度差,指挥手下拒敌。

幸而浅滩狭窄,金兵被迫排成纵队,一批一批地抢滩上岸。否则若是几千人同时登岛,轻易就能将守军合围歼灭。

阮晓露执刀督战,令人不断大喊提醒:

“只要守一个时辰,浅滩淹没,敌人就不得不退却。还有七刻钟!”

与此同时,金兵队伍里也有传令官扯开嗓门,大喊什么。阮晓露只模糊听懂几个数目字。

敌人也在计算时间,传令全军,争取在一个时辰内拿下娘娘岛。

暴雨过后,气温凉爽,微风习习,正好拼杀。

阮晓露忽然眼光一霎,目光追随那金兵传令官的奔波轨迹,慢慢锁定军中一人。

“二哥五哥!”她大吼,“你们东南方向三十步外,敌军主将在此,去把他杀了!”

这副面孔她再熟悉不过。指挥金兵作战的,不再是那个又憨又莽的小王子灰菜,而是历经磨练、谋略和智计都更上一层楼的金国大将完颜宗朝。

此前几日作战,宗朝自恃己方人多,效仿他读过的汉人兵法,什么“十则围之”、“五则攻之”,自己“坐镇中军”、“运筹帷幄”,并未次次冲在前头。但,不知这帮草寇里藏着哪家草头军师,随着推进越来越艰难,对方怪招频出,甚至己方因箭毒、烧伤、干渴、溺水……连续出现非战斗减员,他渐渐坐不住,行军部署之际,还是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节奏。

一场救命的暴雨,把崩溃边缘的金兵救了回来。再次攻岛,他亲自披挂上阵,领兵突击,只求一击致命。

正杀得酣畅淋漓,忽听远处敌阵里似有女声。宗朝抬首一瞥,两眼精光大盛。

怪道自己这三千兵马,吃不掉百十个贩盐蛮子!原来有她在捣鬼!

他一棒挥出,打翻两个盐帮喽啰。王擒龙抢上前救援,大刀横扫而来。宗朝手中棍棒太长,急切间扭转不来,立时撤了手,身子一斜,避过一刀,然后铁臂伸出,咔嚓一声,将王擒龙的手腕扭脱了臼,接过那柄大刀来,顺势一捅。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拉住王擒龙后心衣裳,把他拽倒在地。刀尖划破王擒龙的布衣,在他胸腹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宗朝不管那倒地痛叫的大汉,目光盯在后来那人脸上,习惯性摸摸自己的胡须——前阵子做观察使,跟汉人混迹在一起,他学汉语、读汉书,显得很是积极进步。唯有那一脸让他成熟二十岁的大胡子,怎么也不肯修一修,时常惹来那帮蛮子的嘲笑。

如今他庆幸没修胡子,让他在对阵旧相识之际,威慑力倍增。

“汝缘何在此?”他粗着嗓门问。

“汝缘何在此?”阮晓露轻描淡写,学着他的口气问。

宗朝粗眉压低,在身上抹一把手心血迹,也攥紧夺来的刀。

假扮海盗、突袭登州的计划,他只是借出外围猎的名义,召集一些心腹族人商议过几次,从未对任何宋人说漏过嘴,连同身边的通译、奴才,个个都不知情。她是如何得知的?

又是如何在极短时间内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