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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早有军政司喽啰亮出“乡约”,异族人士,无论贫富来历,都得在玄女庙前宣誓遵守,红彤彤的按了手印,才能跟义军合作。如果签了《乡约》,依然有逞强斗凶、诬枉失信、造言诬毁、不敬妇女之事,则按照乡约规则进行惩罚。

当然惩罚也是有限度的。对待陌生百姓,不能像对犯错的梁山兄弟一样,动辄打军棍罚苦役。《乡约》规定,凡违反者,轻则赔礼道歉,将“悔过宣言”张贴在道路醒目之处,供人指指点点;重则进入黑名单,在一定时间内,义军、甚至所有签署乡约的军民百姓,都拒绝与其往来贸易,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不过一个月来,乡约里的“惩罚措施”实施寥寥。义军好汉演武练功,声势如雷,再亮出那一身腱子肉,百姓看了,叹为观止,根本不会生出与之作对的心思。

一个月,就起了个像模像样的军寨,外加几个哨所,镇守“缓冲区”的交通要道。慢慢的就有流民归附,登记造册以后,由辽金观察使出面,阐述本国最新政策,督促流民回国定居。

其间当然又有几股匪军骚扰,但无一不铩羽而归,或者投降输诚。头领们难得的发挥本事,真刀真枪地打了几架,大呼过瘾,这北国真是来对了。

这日阮晓露骑着爱马乖宝,外出勘探林场猎场,回程路上忽觉林中声音有异,似有军队快速行军,其间交谈之声并非汉话,正朝着远离义军军寨的方向前进。

阮晓露想:那多半是要去骚扰百姓,劫财劫人。

这条路素有义军将领巡逻,阮晓露不动声色,纵马靠近,想要探一探虚实。没想到这拨军马竟然素养颇高,她刚看见几顶毡帽,判断大约是女真部族,就有人大声呼喝,朝她的方向纵马而来。

阮晓露拎起随身弓箭,腰背用力,放了一枝号箭。随后一拨马头,纵马就奔。

北行路上,她向几位高手悉心讨教弓箭之术,下功夫练了几回。此时虽无百步穿杨之功,起码号箭射得又响又远。

不远处当即有人号箭回应,须臾之间,已有一彪军马列队冲出,打着保毅军旗号,为首的将领大叫:“对面的是谁?报上名来!”

阮晓露心中一松。今日排班巡逻的,正是岳飞。

他身边的喽啰高声警告,说此地是停战缓冲区,一切军马应该立刻各回各国,否则俺们可不客气。说完了汉话,又用新学到的女真话说了一遍。

对方不为所动,倏忽一支箭,从阮晓露头顶上空飞过,摆明了挑衅。

岳飞叫道:“阿姐且莫慌张,看我立斩此贼!”

阮晓露刚安心了一秒钟,回头一看,笑容又僵。但见林中潜行的竟是一队精兵,人人配置硬弓长矛,盔甲锃亮,浑不似平日遇见的溃败匪兵。而且的一波一波的冲将出来,竟足有三五百人之多,带着女真兵马惯常的锐不可当的气势,摆明了要将这些意外撞破自己行踪的人马全歼灭口。

而岳飞轻装巡逻,只有一百余人,而且由于维和协定约束,义军并无大量进攻性武器,配备的都是轻弓短刀之类,无论装备还是人数都处于劣势。

阮晓露当机立断:“我回去叫援兵。”

飞速打马回到大寨,略略说了情况。当即有刘唐、雷横,点起五百军马,前去接应岳飞。

约莫顿饭工夫以后,阮晓露带人回到那片林子,却没听到金戈之声。大着胆子纵马上前一看,当即瞠目结舌,忘记说话。

只见岳飞毫发无伤,身边林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女真骑兵尸首。另有几十人被剥了盔甲兵器,绳索串成一串,跪作一堆儿。马蹄印凌乱不堪,想来剩下的已经逃窜。

林中新叶才生,嫩嫩绿绿的铺了一大片。绿叶上溅着暗红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