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朝马车的方向递了只手,自家主子似乎是没察觉,搭着世子爷的手便要下来,等露了个脸,发现扶着她的人是世子爷后,惊了一下,下意识朝四周张望了几眼,然后便被世子爷揽着腰,半拥半抱着,从马车上下来了。
云润“啊”地微张了嘴,看傻了眼。
等二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些,谷峰才道,“过去吧。”
云润呆了呆,赶忙小跑过去,扶住主子。
李玄看了眼一行人均下了马车,视线掠过挂着酒肆招牌的街道尽头,沉声下令,“进府。”
一行人入府,这里是官邸,李玄此次来苏州是为查案,故而住的也是官邸。府邸颇大,修缮得完好无损。
李玄入住正院,他带来的官员和门客则被安排在西院,谷峰带着侍卫住在外院,负责官邸的安全,至于阿梨,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随着李玄入住了正院。
李玄似乎是有事要忙,喊阿梨到跟前,嘱咐道,“我今日还有事。你一切安顿妥当后,便先自己逛一逛宅子。今日不要出去了,哪日得了空,我陪你去。”
阿梨忙道。“世子去忙正事便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玄颔首,便带着人走了。
谷峰被李玄留了下来,领着侍卫帮阿梨搬行李,好一番折腾,安顿下来时,已经天色大亮了。
阿梨囫囵吃了顿早膳,便窝在被褥里沉沉睡去了,一睡竟有点不省人事。
云润起初没察觉到什么,还以为她累了,悄悄掩了门,出去了,守在门口,不叫人打扰阿梨。
时间一久,云润便觉出不对劲了,推门进去,便看见阿梨双颊潮红,额上黏着几缕汗涔涔的发,乌黑的发、惨白的肌肤,黑白分明得显出几分艳色。
云润慌了神,上去一摸她额头,大惊失色,“主子,您发热了!”
阿梨烧得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云润惊慌的话,才后知后觉过来,自己这是发热了?大概是昨夜吹了风,今早起来又淋了雨,虽然只是片刻,但还是着凉了。
她迷迷糊糊的,听见云润跑出去的动静,再就是一群人进进出出,阿梨被吵得心烦头疼,躲了躲,发现自己没处躲,便钻进被褥里。
一只手似乎是想要掀开她蒙在头上的被褥,阿梨烧得稀里糊涂,死都不肯松手,紧紧攥着被角,终于获得了片刻的清闲。
外头终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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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从外赶回来时,刚进院子,一眼就看见小通房的贴身丫鬟,红肿着眼、抽抽噎噎站在院子里,活脱脱一副谁得了重病的样子。
他面上蓦地一寒,满脸愠色,朝垂手立在一边的谷峰低斥道,“带出去!”
谷峰忙去拉云润,云润哪肯走,朝一边躲。
李玄顾不上理睬二人的拉扯,疾步推开门,走到榻边,便看见阿梨整个人蒙在被褥里。
他伸手,轻轻将被褥掀开,触手便是微微的潮气,再看露出脸的阿梨,双颊潮红、额前黏着几缕汗湿的黑发,整个人烧得厉害,唇上显出一股不正常的红,反倒透出一股病弱的艳色来。
大夫来了,这回有他镇着,阿梨老实了多,她似乎是骨子里便怕李玄,连生着病都没忘了李玄不是旁人,是世子爷,有他在的地方,阿梨下意识乖顺了许多。
大夫上前,隔着薄薄的帷帐,替阿梨摸脉,旋即收回手,转头同身后站着的李玄道,“这位娘子身子骨虚,受了凉,这才发了热。先喝一剂退热药,等退了烧,再换个温补的方子调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李玄微微蹙眉,“身子虚?她一贯身体康健,从前也不生病,如何就身子虚了?”
大夫迟疑了会儿,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说。
“大夫直说便是。”
大夫压低声音,“这位娘子平日是否在服用一种汤药?”
李玄微愣,旋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
这大夫行医多年,没少给官邸人家诊脉,自然知道,有些高门大户为防庶子庶女生在嫡子之前,会给妾室通房服避子汤。
眼前这位娘子,怕是也是这般的身份,只是,是药三分毒,这话是没半分假的,避子汤喝多了,于女子自然是有损害的。
“汤药到底伤身,若是服用得多了,轻则于子嗣有碍,重则于寿长有损。还是能少用,便少用。”
李玄沉默半晌,脸色愈发难看,终于开口,“现在停药调养,可还能恢复?她是去年才开始用的避子汤。”
“那应当是能的。只是我不擅妇人调养之道,公子还需寻个专门研究此道的大夫才是。”
李玄沉声,“好。麻烦大夫先开些退热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