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没有再接话。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再几秒,就是劝林逾继续行进的模板发言了。
走向中心基地的最后一段路只有林逾一人。
或许议员们都会从四面八方走去,但林逾环顾四周,的确没有看到除他之外的生物。
包括刚才的白袍人,现在回头去看,也已经不见踪影。
棱角分明的玻璃幕墙共同筑成了基地的外立面。
和主流里追求舒适的人文设计不同,中心基地犹如玻璃盒内的展品,在剔透的玻璃幕墙之内,是如镂空巢穴一般,却呈现出和人类传统审美相异的流线型建筑。
利落的玻璃面和多层次的透视感,将超现实主义贯彻到极致。大部分人的第一眼都会感到惊奇,因为它的确罕见、扭曲,就像对人类审美的一次挑衅。
毕竟,这里是与“世界之外”交战的地方,在此生活的“人”,也大都离群索居,早已脱离了传统社会。
林逾不合时宜地想,不像科研基地,更像是怪物的展柜、重武器的整理箱。
“——哟,林同学,啊,我现在该叫你「酉鸡」了。”
一道女声遥遥地传来,但在林逾转头望去之前,就嗅到了来自某人的清幽的香风。
百米之远也能化作一步之遥,郁兰生婀娜的身姿骤然出现在林逾身畔。
她笑盈盈地一拍林逾肩膀,不等林逾开口,郁兰生先问:“在北部的考试如何?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林逾没有躲开她的触碰:“怎样算‘不开心’?”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
郁兰生摇开她的扇子,半藏笑脸,眼神毫不掩饰地打量林逾。
又过半晌,郁兰生道:“让我猜猜,难道是当时那个小卷毛出事了?”
“他很好。”
郁兰生的表情却变得微妙起来:“等等……不该是‘他们很好’吗?看来是真的有队友出事了?”
这次林逾没有回答,郁兰生的口吻也不再如之前那么轻佻。
她叠起折扇,用扇骨轻轻敲了一下脑袋:“我还想学「午马」那样中立到最后呢,看来,今晚是不站队都不行了。”
林逾侧头看她。
“站队?”
“你不用明白,我可不会像「午马」那样为你牺牲什么。”
“但你队里,不是有郁尔安的好女儿吗?”
林逾的目光暗了暗:“您认识她?”
“唔,小孩子就不要问这么深了。抓紧吧,会议要开始咯。”
郁兰生挥挥手,很快便脚下生风甩开林逾。
原有的空间秩序被她推翻重组,几乎只是须臾,郁兰生的背影便消失在林逾眼里,只留下了一瞬间的空间畸变。
林逾甩了甩头,把郁兰生带来的异样情绪通通抛之脑后。
严丝合缝的玻璃幕墙在他走近之际,缝隙里闪过一瞬间的绿光,旋即轰隆隆开启。内里建筑的大门随之而开,露出如巨口一般深邃的下行楼道。
林逾默默走了进去,等门和玻璃都重新关合,黑暗里亮起几盏灯。
每盏灯都悬在上方,隐约照亮着各自所属的如培养皿般的封闭玻璃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