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说“青梅竹马”,他和水鹊相识得又早,本来他们两个才应当是像诗里那样,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为何还要再来一个眀冀?
这下成了“竹马青梅竹马”。
涂钦午面上是嬉皮笑脸,眉梢扬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追问小青梅,“你说,你要同谁入洞房、翻红浪?”
好似入鸳鸯帐的说法还太隐晦,他这一次问得更加直白露骨。
连院中不得已听到的李石,也臊得脸红脖子红。
仙师还真是开放,青天白日就大声谈论这些。
李石看了看前头意气风发的青年,又瞧了瞧身边恭默守静的仙长。
暗自摇了摇头。
稀薄日光都让涂钦午盖住了。
水鹊往左一小步,涂钦午就跟着跨一步,他再往右,涂钦午又紧随着。
“怎么不回答我?”
涂钦午不甘心地追问。
水鹊蹙着眉心看对方,说道:“你要说这些,那你和眀冀假扮李石哥和云心姐好了。”
涂钦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好。
是让他问烦了有点生气了。
他赶紧收敛了神色,哄道:“好了,好了,谁要和他扮假夫妻?我们的身高,谁也不符合云心的,就按照李兄说的那样,你同眀冀替上吧。”
云心身材在女子中算是高挑。
水鹊也就比她再高一些,他本身骨架又纤小,到时候披上红盖头,不是熟悉的人,看不出来。
见涂钦午不再揪着问题不放,水鹊松了一口气。
他故作生气的样子,就是想让涂钦午松口,忽然问这种问题,万一男主发觉他在背后偷吃怎么办?
真是棘手。
水鹊去看眀冀的神色,还是和平常一样的。
没有起疑就好。
离成亲定的日子还有两天,李家收拾了客房出来,让他们先住着。
洗浴是在大木桶里,打的井水烧热了。
眀冀听到水鹊在房中唤他。
水汽氤氲。
房里一眼看过去白茫茫的。
眀冀不敢随意看,走上前去时,眼皮覆着,目光也停留在自己的鞋尖,而非木桶内。
“何事?”他沉声问。
“你抬眼睛呀。你不帮我看一下,我叫你进来做什么?”
水鹊觉得他真是奇怪得很,小时候一起在山里光溜溜泅水也不少,这有什么的。
薄唇紧压,眀冀只得抬眼,入目是大片被热水蒸得粉腻的肌肤,和湿润的乌发。
水鹊正背对着他,手伸到后方撩起乌发,整个白皙圆润的小肩头裸露着,后颈的线条有别于他们的刚韧,在白雾当中显出一种纤弱感。
脊骨伶仃,隐没入水中。
水面上没有花瓣药草一类,是清澈透明的。
眀冀眼睛一烫,他偏移视线,声音微哑:“怎么了?”
水鹊嘟囔着和他说,“我感觉后面有点刺痛,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伤痕?”
他垂着脑袋,乌发全由后方撩到前面,让眀冀可以看清楚自己后颈与脊背。
“……有。”
空气中的呼吸声隐约加重许多。
“嗯?”水鹊问,“在哪里?”
与热水对比,微凉的手指,指腹按在颈后的一小片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