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许她可是我的得意门生,她学习最好了。”
近藤有莎微笑着,向整个会议室的人介绍林今许,“我一直以为她这辈子没有失败的时候呢,原来也有啊。”
她说话不急不慢,可林今许却自后颈慢慢升起来一股寒意,冷汗潮湿了她衬衫的衣领。
“老师,非常抱歉。”她垂下眼睛,立刻说。
那张有时漂亮得像一种武器的脸,此刻全是温顺。
坐在她身边眉目张扬的早见织嘴角向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林今许没有完成这么简单的任务,她已经完蛋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彻底接手林今许在组织内的所有项目。
“让我们看看我的这位好学生是怎么失败的吧?”近藤有莎点了点桌子,示意主讲人小师妹继续放ppt。
下一页ppt便是那天那场爆炸的图片,还有一张林今许交上来的失败报告。
主讲人小师妹简要讲述了“有一个可恶的Alpha军人恰好在医院里,将炸弹带到城郊引爆”的事情,近藤有莎表情不变,静静地听着。
她的眼球快速移动,在主讲人小师妹讲完前,就已经读完了林今许交上来的失败报告。
她抬起手,并不回头,两只手指弯了弯,做了一个勾手的手势。
早见织的眼里充满了幸灾乐祸,而林今许只是沉默地站起来,站到台前,面向着近藤有莎,秀发自耳边滑落下来一绺,她低头不语。
正如早见织所想象的,近藤有莎下一秒就开始向林今许发难。
“这真的是个非常简单的任务,这都完不成,不应该啊,今许。”
早见织不得不用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避免笑得过于猖狂,可眼睛却笑得弯起。
“今许,你记得当时实验室里你还有一个师姐吗?她虽然比你大,学术成绩却一直比不过你,所以后来所有的奖学金都没有她的份。”
近藤有莎状似无意的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她毕业后不像你一样结婚了,而是直接来为我工作了,只可惜她勤奋有余,天赋不足,还是失败了许多任务。”
头发花白、慈祥的老师此刻轻描淡写的说:“真可惜,现在她已经死了。”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没有人敢问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只有早见织越来越激动,她的眼睛发亮,似乎已经能够预想到等林今许没了,自己在基地里的地位就会是只在近藤有莎之下,却在万人之上。
林今许完蛋了,她此后再也不会被信任了,她一个一毕业就去结婚的Omega,果然就不应该放她回组织。
她是如此得意地想着,望着那个在台前一动不动的纤细身影。
“所以你下个任务要注意一下。”近藤有莎温和地说。
早见织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瞳孔放大,在林今许和近藤有莎之间不断盘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姑姑
怎么会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她?
林今许可失败了一个这么简单的、但非常重要的任务!
震惊很快就转变成了浓烈的怨恨,她恶狠狠地瞪向林今许。
是你,你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才让姑姑放过你?
你凭什么?
林今许早已对这些恶意的目光免疫,她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声:“谢谢老师。”
她重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腰杆挺直,目视前方微笑着。等待着主讲人小师妹进行下一个项目的解读。
所有会议室里明里暗里打量她的目光都若有所思。
她们都在心里暗暗想,虽然已经离开组织好几年了,但目前来看,林今许果然还是有势力底子在的,那么自己以后面对她可要小心一点了。
林今许非常清楚,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看她。她却不动如山,竭力地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的背是如此挺直,仿佛她背后的血管没有在涌动着、带来激烈的疼痛,几乎要爆炸一般。
近藤有莎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也绝不心善,更不知道宽容是什么。
为了让她放过自己,林今许当然付出了自己的代价。
这代价的其中一部分就是日日夜夜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疼痛。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她用大拇指的指甲用力掐着食指的指腹,如果不这么做,她现在可能已经痛得眉目狰狞了。
她必须这么做,她绝不能让别人看出她有一丁点的弱势。
台上的主讲人小师妹很快介绍到了下一个项目。
“下一个项目代号叫做‘无间’,无间项目是一项致力于研究虫族基因与人类基因之间的......”
*
走过漫长阴暗的地牢走廊,江云照迈上台阶,每上一级台阶,眼前的阳光就更亮一点。
她彻底走上地面,在阳光下站了将近5分钟,才觉得自己身后的阴冷慢慢褪去了。
她转身看向自己来时的地牢,台阶下那悠长黑深的走廊,如同一张深渊巨口,吞噬着所有胆敢好奇真相的人。
“我到了。”
光脑的提示音响起,是桑陵给她发来了信息。
“但这里只是一片荒地,周围一个建筑物都没有,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公交站牌。”
看完第二条信息,江云照直接给桑陵打去了电话。
“看一下这个公交站会路过哪几路公交车?”
桑陵举着光脑,不明所以的看向已经破旧的公交站牌,透过被风吹日晒、已经模糊的文字还是辨认出了信息。
“7路、113路、512路。”
江云照:“好,这些公交车你一辆都不要上。”
桑陵:“你有病?”
“耐心一点,想要知道秘密,总是需要更耐心一点。”
江云照直接挂断了电话。
只留下桑陵不知所以地,站在公交站台旁,看着半天
才来一辆的公交车在她面前停下,见她不上车,又开走。
就这样,三路公交车都分别来了两趟,正午的阳光非常烈,桑陵开始有些变得不耐烦。
在她想再次打给江云照前,突然一阵冷风袭来,她动作迅速,向后退去,反手抓住来人的手臂,将对方向后一推。
等到双方都再次站定,桑陵和那个举着一根势大力沉的木质棒球棍的人面面相觑。
在极度的尴尬后,对方率先举起自己的双手示意了一下,然后才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书。
“这是我的军官证,我姓赵,你可以叫我赵上尉。”
“现在这个情形就有点尴尬了,我本来是应该将你打晕,把你带去基地的。”
桑陵:“想要绑架我,你起码得再带三个人才行。”
赵上尉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布条,扔给桑陵,示意她把眼睛蒙上,“下次我会记得的。”
15分钟后,在经历了摩托、轿车、飞行器、还徒步过一片水洼后,桑陵顶着刚刚被雨林里的蚊子咬出来三个包,终于听到了赵上尉的那一句:“你可以把黑布摘下来了。”
她摘下黑布,甩了甩头,将因为刚刚的徒步而落在脸上、让她发痒的发丝甩走,随后抬头,才看见了站在眼前的江云照。
江云照今天也是一身正装,这几天她办的事情似乎都非常重要,所以她不得不时时刻刻穿着拘束的白色军官制服。
见桑陵看过来,她扔过来一瓶外用的药膏,“涂在后脑勺,消肿化瘀的。”
桑陵:“我没挨打。”
面无表情的江云照此时也不由得抬高了一边眉毛,“什么叫做你没挨打,所有人第一次过来这里都要挨打,被打晕了才能带过来。”
桑陵:“那非常不幸,她们没有打晕我的能力。”
江云照显然在自己来第一次来这里时挨打了,此刻看云淡风轻炫耀的桑陵愈发不爽,原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
“跟我走。”她生硬地说,转身离开。
桑陵抬脚跟上,眼神四下张望,有些好奇的问:“这是哪里啊?”
江云照硬邦邦的说:“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