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走走,或者?是去看城边上?的帐篷里歇息避寒,等皇帝回来时再前去迎接即可。 围场内圈出来的安全地?界有?限,修了一座宽阔看城后,剩余能搭帐篷的地?方更?少,分给女眷的只有?看城左侧的一个大帐篷,烧着暖烘烘的炭火,供妃嫔公主喝茶小坐。 几个高?位妃嫔与五公主奉旨上?看城陪伴太后,八公主跑去偷看皇帝行猎去了,余下的妃嫔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坐。 容淖裹紧斗篷,独自坐在角落的炭盆边烤手,困意上?头?,恹恹盯着芙蓉石奶茶碗发呆。 等她回神时,发现不少人明里暗里在打量她,特别是那两个北巡路上?新?承宠的小答应,许是年纪小,不太会?掩饰,落在她身上?目光惊讶中藏不住歆羡。 容淖察觉异样,顺着她们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斗篷。 猩红颜色,没有?任何点缀绣花,乍一看除了颜色显眼?其他方面平平无奇,实则……容淖眉头?一蹙,认出这水波纹羽纱! 水波纹羽纱初时是平纹羽纱,触手粗糙,但经过?轧光工艺后,表面会?浮现一层隐约的水波纹,能做到雨水落于其上?自然滑落而不内浸,譬如鸟羽。 这种?布料费时费力费心,每年往宫里进贡的数目不过?一两匹,珍贵异常。 一般只供御用,为皇帝剪裁雨服,少有?余量也是给了太子。 容淖这一年得过?太多赏赐,隐约记得是有?被赏水波纹羽纱这回事,但这顶顶珍贵的东西对她这种?总是闭门不出的人几乎毫无作用。她只当是一直放在库房里积灰,不曾想竟被下面的人做成了斗篷。 今日起得太早,容淖整个人如行尸走肉由着木槿帮忙装扮,反正是有?规制的朝服冠冕,不可能出什么差错,所?以她根本没留意自己的穿着。 如果她没有?记错,方才皇帝与太子出猎前,裹的氅衣衣面也是用水波纹羽纱。 宫里的女人日常无趣,最精的就是研究衣裳首饰,肯定是在闲聊间发现了她这身斗篷不凡之处,难怪现下都在明里暗里瞧她。 这水波纹羽纱是皇帝为示恩宠赏她的,她私下穿穿没事,但到这种?场合,难免有?轻浮炫耀之嫌。 而且眼?下最紧要的是皇帝与太子今日都穿了水波纹羽纱,更?显得她不知轻重?。 容淖不由侧目看向木槿。 北巡的路上?,云芝感染风寒,木槿自然而然顶替了云芝的位置,随侍在她左右。 木槿感受到容淖幽微的目光,一下子慌了神,讪讪低声请罪,“对不起公主,奴才已经打发人回御营去取新?的斗篷了,应该快回来了。” 其实早在妃嫔们发现六公主穿着出格前,皇帝与太子现身登上?看城那会?儿,木槿已发现自己因为一时虚荣闯了祸。 她不敢声张,更?没勇气主动?找主子请罪,只能一边祈祷着不要被旁人看穿,一边派人回去取斗篷,打算暗地?里抹平此事。 想着只要没被人发觉闹出动?静,以六公主不爱理事的性情肯定懒怠计较。 容淖见木槿一副随时可能跪地?痛哭求饶的模样,有?些烦躁。 她对木槿的秉性有?几分了解,这人功利,小心思不少,但起码懂得什么叫趋利避害的。今日八成是为了虚荣,才给她穿了这么一身。 主子受宠,当奴才的自然是与有?荣焉,脸上?有?光。 容淖无视帐内女眷各异的眼?色,索性起身离开?,不耐继续当热闹给人看。 木槿顾不得哭,连忙拿起雪伞追出去,瓮声瓮气喊,“公主,手炉。” 容淖抱着手炉,顶着寒风在围猎场外围漫无目的乱走,顺便等人送新?的斗篷来。 雪下得比先前更?大一些了,呼啸风雪之间似乎裹着孩童高?声呼叫嬉笑的声音。 可这地?界展目望去白茫茫一片,除了不远处把守的兵甲,根本不见孩童身影,青天白日平添两分诡异,容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木槿倒是顶了用。 她凝神仔细辨认过?声音传来的方位,本着将功折罪的心思,不等容淖有?什么吩咐,已独自大着胆子跑出数十步,灵巧转出明黄围布,前去查看。 “嗐,原来是一帮孩子在那边坡下练诈马。”木槿神色松弛跑回来,比划说起前方围猎场外有?个大斜坡,因为雪积得太厚,又有?猎场边缘厚重?围布遮挡,站在她们这位置看不出来有?个坡,更?看不见坡下情形,得往前多走两步,“公主可想去坡上?瞧瞧,看样子他们是在为宴塞四?事做准备。” 宴塞四?事是每年木兰秋狝大典的重?要环节,二十日围猎期满后,会?在行宫或者?御营举行盛大的庆功宴飨会?。 先由蒙古王公宴请皇帝与满汉大臣,再由皇帝宴赏蒙古王公。 盛宴上?会?进行诈马、什榜、布库、教跳这四?事极有?骑射民族特色的表演。 左右都是在这风雪地?里闲着挨冻,容淖是第一次出塞围猎,没参加过?宴塞四?事,更?没见过?小儿诈马,勉强提起两分兴趣走过?去。 只见坡下聚了十来名文衣锦襮的孩童,皆是六|七岁模样,骑在不设鞍辔的高?头?大马上?,双颊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累的,但仍不影响他们追风逐电,驰骋自如。 不设鞍鞯辔头?只束起马鬃尾的马儿比普通马匹更?难驾驭,连带显得驭马的孩童愈发不羁野性,活泼自由。 容淖忍着坡上?凛冽的风口,认真看了这群神采飞扬的孩子好一会?儿,隐约勾起一丝模模糊糊的回忆。 直到木槿抖落雪伞上?的积雪,出声催促,她才跺跺冻得发麻的脚转身一同离开?。 主仆两还未走下坡,先是听见了一阵争执声,然后凭借站在高?处的便利,很容易看清楚了正在围场黄布外争执的人。 是两个衣着厚实的女人,她们面容被毡帽裹着瞧不太清楚,只能凭身形来判断,一个苗条年轻些,另一个则明显能看出是上?了年纪的老妪,站姿略显佝偻。 木槿眼?尖,“咦”了一声,指着苗条些的年轻女人道,“那不是多罗特部世子的女奴吗,就昨晚暗地?来请公主前去相见世子那人,好像是叫阿藤花的。” 容淖闻言,留神看了一眼?,还真是昨晚那个女奴。 凛冽北风把阿藤花的声音吹得有?些散,但依稀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您说要到猎场来看看清帝冬狩的排场,我?们这也算看过?了。再往里就该到狩猎的雪林了,箭雨|枪|弹无眼?,误伤到您如何是好。这么冷的天,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哼——这也算看过?了,你连围场的门都没让我?踏进去。”老妪言辞激动?,甚至想去拉扯围场外沿的黄帐布,被阿藤花一把按住。 老妪挣扎不脱,言语愈发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