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隐月带着沈怅雪回到了竹林之中。
空中仍然阴沉着,四周吹动阵阵,两人踩踏草丛的声音沙沙作响。
走到了先前的地方,钟隐月脸色一凝。
陈博斌死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片被压倒成人形的草地和满地淋漓的鲜血。
陈博斌的尸身和人头,都没了踪影。
望着那片空荡荡的鲜血,钟隐月顿觉头皮发麻。他四周环望一圈,又往两边走了走,都没找见他半点儿影子。
钟隐月便面目凝重地缓步走了回来。
见他神色凝重,沈怅雪默了片刻,询问:“是那人尸身不见了么?”
钟隐月点了点头。
他又望向竹林尽头,刚刚那杀人的妖物出现的地方。
此时此刻,那处也是一片空荡,唯有风吹动着那处的杂草。
钟隐月心中不安越来越盛。
“先回去吧,”钟隐月说,“恐怕真要出事了。”
他拉着沈怅雪,匆匆回了玉鸾院中。
此时天气虽阴,但还是青天白日。往日里,青隐很少会在白天老老实实地待在屋中,这次钟隐月回来,却见她化作人形,正老老实实地坐在钟隐月案前,端着一碗茶在喝。
瞧见他回来,青隐一笑:“回来了?”
“回来了。”钟隐月应了声。
听见他回来,旁边的屋子里,几个弟子也推门出来了。
见他身上一片鲜血,温寒大惊:“师尊,您这是去哪儿了,怎么搞得一身血!”
温寒匆匆忙忙去给他拿换洗的衣物。
青隐却丝毫没有惊讶,她给钟隐月倒了杯茶,还招呼了句:“过来吧。”
见她这样,钟隐月心中诧异片刻。
青隐不会连他今日在回院路上,会和原作者遇上的事儿都算出来了吧。
那她是否知道,那人是这书的原作者?
也不一定,也可能她只是大场面见多了。一个人血刺呼啦地回来,她压根就没觉得有什么。
况且现在除了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儿要想。
钟隐月思索着,温寒给他拿了衣物过来。
沈怅雪便走上前来,温声对他说:“我给师尊更衣吧。”
钟隐月心不在焉地应了声,随他褪下自己身上血衣,换上干净的新衣。
钟隐月这会儿脑子里还全是陈博斌的事儿。
陈博斌死的太突然了。
那人直接将他的头砍下,一点儿多余的话都不让他说。且看那个身影和声音,以及当时扑面而来的妖气……错不了,杀人的正是妖后鬼哭辛。
这也太迅速了。
陈博斌才找到他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妖后就立刻出手了。
钟隐月越想神色越沉重。
他又有点担心陈博斌,于是趁着沈怅雪为他披上干净衣袍的空,摸了下腰上召唤系
统的玉镜。
系统很快出现:【编号18641号系统,为您服务。】
钟隐月问它:【那个叫陈博斌的,在这边已经死了,那在原来的世界也死了吗?】
【不会。】系统说,【我方已经有了调查结果,陈博斌的穿书系统为其他穿书公司的研发系统。他的穿书种类为“魂穿”,一旦任务失败,此世的□□将被抹杀,陈博斌本人会被系统回收。】
【任务失败后,各个穿书公司会有不同的规定。有可能直接被放回原世界,不再进行任务;也有可能会再次投放进其他躯体,继续进行任务。】
【我方调查之后,查明是由于宿主的穿书导致剧情出现大幅度变化,导致目标人物没有受到剧情所定的挫折,且主要配角人物提前死亡及其他种种,以至于对方公司判定,本书世界即将出现大崩坏,所以强制绑定陈博斌,要求他将剧情修正回正轨。】
说到这儿,系统冰冷的机械声忽然沉了一些:【关于这一点,有一些奇怪。】
听它沉了声音,钟隐月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了。
钟隐月问:【何处奇怪?】
【关于穿书,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系统说,【若非情报不足,寻常穿书者或公司内部专业人员无法挽回,穿书公司是不会强制绑定原作者的。】
钟隐月:【……我没太明白。】
【也就是说,只要情报足够,系统是不会强制绑定原作者的。】系统换了个说法,【强制绑定已经与绑架无异。现在是法治社会,一般不采用如此极端的做法。】
钟隐月懂了。
也就是说,他们现今手上的情报根本不足以处理这个世界的事儿,陈博斌还没把最要紧的地方写出来。
恐怕妖后的“共魂大法”就是他们缺失的情报。
可很不幸,陈博斌还没把话说完。
想到他那中道崩殂的模样,钟隐月都开始有些偏头疼了。
正好沈怅雪为他更完了衣,钟隐月抽空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缓解了一下。
他坐到青隐对面,拿过她倒的茶,喝了半碗下去。
茶是冷的,正好提神醒脑。
钟隐月又晃了晃脑袋,感觉好多了。
不论怎样,陈博斌真死不了就行。虽然他写文弱智,但好歹是条命。
但是,陈博斌这人真是生得并不伟大,死得倒让人很头大。
他的话才刚说了一半,且听他的意思,妖后的事还有一些内幕。
钟隐月仔细回想,想起他俩在陈博斌断脑袋前刚说到,如果鬼哭辛所使用的是共魂大法,那么那具躯体里的“鬼哭辛”应当是将他人拉取到自己的躯体里,从而实现“共魂”。
那他的系统为什么会认定成“附身”?
钟隐月心中多了些猜想。
思及至此,钟隐月问系统:【你刚刚也听到我和陈博斌说话了,对吧?】
系统回答:【全部都收入后台之中。】
【那你也听到了(),他说不是附身㈦()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说是你们误会了。你是因为什么才会说妖后是附身的?我记得你还说,你查到的,是她拥有长期附身于他人身上的力量。】
系统沉默片刻:【我们所查到的,的确是她正附身于他人身上。】
果然如此。
钟隐月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我知道了。】钟隐月说。
“师尊。”
有人唤他,钟隐月回过神来,望了过去。
是沈怅雪。
沈怅雪坐在他身边,面露担忧:“师尊怎么脸色如此难看?是挂念方才竹林中死去的那人么?究竟是谁?”
他微微蹙眉,一瞧就是真的很在意。
钟隐月朝他笑笑,按住他的胳膊拍了拍,安抚道:“一个路人罢了,我不喜欢他。你方才没瞧见地上还有焦痕么?我还在林子里按着他揍了一顿。”
听了他这话,沈怅雪脸色才好了许多。
温寒问道:“师尊在林子里见了个人么?”
苏玉萤也问:“那人死了?所以师尊才溅得一身的血吗?”
陆峻也说:“是为何而死?”
“遭人袭了。”钟隐月说,“无妨,我没受伤。”
钟隐月不打算细说,他站起身来。
起身后,他拍了拍沈怅雪的肩头,道:“你先出来。”
钟隐月转身往外走。
沈怅雪乖乖站起身,随着出去了。
这摆明了就是钟隐月要和沈怅雪单独说话的意思,其余几人互相看看,面面相觑,都乖乖留在卧房里未动。
走出门外,钟隐月拉着沈怅雪出了屋。
站在屋檐底下,钟隐月前所未有地板着一张脸。
他拉着沈怅雪,严肃道:“听我说,阿雪。”
沈怅雪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方才跟我在林子里见面的,”钟隐月说,“是这本书的原作者。”
沈怅雪一怔。
“妖后的事事态很严重,所以他来了。”钟隐月把声音压得极低,“他告诉了我,鬼哭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