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漆黑一片。脑袋里所有的神经组织都像被炸成了烟灰,软趴趴的,又稀碎。
她埋着头,没有一点动作地缓了好久,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宕机的视觉神经重新运作,她眼前才看见一点点模糊的光。
从小小的一个圈,越变越大,越来越清晰,到照在她身上的明晃晃的几个车灯。
“这里还有一个…”
“120到了…”
“后面还撞了四五辆…”
“快点…”
救护车的鸣笛时远时近,像在迷幻的梦境里。
到声音无限逼近的那一瞬,她的耳膜被戳破窗户纸的某人的声音一震。
半昏迷状态下的梦,便醒来了。
由于,医院病房的墙壁实在白得过分,两侧又有淡蓝色的床帘隔开。旁边不知道是哪位大哥,很有闲心地用手机外放钢琴曲。
高雅得让唐灵以为自己已经上了天堂。
她捂着头,手指摸到了额头上缠着的绷带,慢慢坐起来。
断片的时间长得好像过去了几天,可她一瞄时间,距离她出事,也不过才一个小时而已。
有人从病床前经过,穿着拖鞋,一副急着要去上厕所的样。
钢琴的乐曲演奏到高潮,那人甚至兴起得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鉴于这间病房内懒散又无序的氛围。唐灵断定,自己应该没啥大事。估计也就是磕了下脑袋,给磕晕过去了,破点皮肉。
她这样想。
摸起手机一边看,一边在暗暗活动自己身上的各个关节,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别的大碍。
通讯录里,刺铭已经打了七八个电话。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肯定要急疯了。
唐灵赶紧拨了回去,电话铃声才响一声不到,他就接了。
“喂?你去哪儿了?电话也打不通?”
他语气凶巴巴的,听声音应该是气得要命。
唐灵被听筒的声音震得脑子里又开始迷迷瞪瞪的,她自动把手机拉远了几厘米,说:“我…路上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不过…”
“…在哪?”
他掐了她的话,声音里压不住的慌乱,而后是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刺铭保护欲太强,平常她出一点儿小事,他都容易情绪失控。
唐灵也怕他让他担心,连忙说,“我现在给你发定位,没事,我真没什么事,就是脑袋撞了下。”
刺铭收到定位,鞋都没换。穿着她买的小熊拖鞋就直接去车库开车。
手转着方向盘,面容冷沉,嘴里还在不住地念叨她,“…叫你下雪天别乱出去非要去。”
“还不用我送,这么滑的路,就你那点车技。”
唐灵手指捏着被子,牙齿在咯吱咯吱地磨。
他就这样,讲个话,心疼她,也不能好好说吗?就喜欢阴阳怪气?
“…我今天出去的时候,你跟我说,雪天别出门了吗?你明明没说好吗?”
“还有,我车技没问题,是那个傻逼他没打方向灯,我开的没错…你个…”
频谱上,平缓的横线猛地凸起一截。疼痛的感觉从脑仁里往外撞,鼻腔,眼眶,牙齿都在承受着一波抽搐带来的极度刺痛。
唐灵闭紧眼,脸色惨白,嘴里忍不住冒出细细的哼叫,就像小兽受伤后的细弱嘶叫。
刺铭听得心头一紧。十字路口上他差点开错了路。
“怎么了?疼了?”他问,嗓音不由地温柔又心疼。
唐灵偏着头,忍了好片刻,“疼死了,你还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