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说了医院的名字,苦笑一声,“如果换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这么麻烦你的,但确实是比较着急……”他突然发现魏承铭的表情也有些微妙,奇怪问道,“怎么了?”
魏承铭略看了他一会儿,便低笑道,“真是够巧。”他说,“竟然是同一个目的地。”
方唐还来不及惊讶,就听见他说。
“我要去应水区,正好可以带你。”他说,“阮凝郁,现在就在医院里。”
“什么?”方唐瞪大了眼,“阮……找到他了?”
“嗯。我想你有很多想问的,我也是。”
“到底是怎么……”
“路上再说吧。”
-
深夜的医院很安静,安静得叫人不安。
方唐在监护室门外站了很久。
偶能听见护士站有些细碎的闲谈,但很快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推开门之后,不管是什么,他都要面对。
“不是以前了,已经不是以前了……”
方唐默念着,将手放在门把上。
他不是之前那个弱小无依的废物,他已经长大了,遇到任何事都能处理好,他可以独当一面。
去承担责任,去拯救别人;而不是等着谁来审判,等着谁帮他处理好一切。
他也可以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了。
他推开门,病房面积不大,看见床前低垂着脖颈,瘦小得仿佛要消失在这里的女人。
她敏锐地听见身后的动静,在看到方唐的时候,一愣,便红着眼睛,被紧紧抱住。
“小糖……小糖。”
方唐感受到她在颤抖,在压着嗓子哭泣,心中酸涩,想安慰什么,又没办法很快开口。
“回来了。”她拍了拍方唐的背,哽咽着伸出手摸这孩子冰凉的脸,“累了吧,吃了没有?一个人在外面没好好吃饭吗,看你瘦的。上次视频的时候你舅就和我说你瘦了。”
可以长久不在家,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也能生活得不错,但只要真正切切地面对家人疼惜,那一直以来故作坚强的防线必定溃不成军。
大抵是,和只有在母亲怀里才哭得出来时一个道理。
方唐眼睛酸涩,但到底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只是再用力地抱了抱她,便轻声说,“我很好。舅舅怎么样。”
她深深叹了口气,拉着方唐坐下。
具体是怎么回事,方唐在路上看到发来的那些档案也差不多清楚了。
陈远宁系了安全带的,但是车从侧面直直撞过来,压根没有一点减速,直接翻了车,左腿骨折,颅脑损伤,淤血压迫神经,一直醒不过来。
早年他在部队训练的时候头部就受过伤,这一次重创,可以说凶多吉少。
“说不好,所有人都说,听天由命。”她佝偻着身体,脸色苍白无力,几年未见,方唐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她的衰老,“肇事的人找不到,要监控却这也得等那也要上报,层层下来,无论是谁都让我找下一个单位。没有一个人能帮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
她身体一顿,静静地看着方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十分为难,看上去很是煎熬痛苦。
“您说和什么一样。”方唐拉着她的手,平静地问,“和我父母当初的情况一样,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