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便知这不是傅瑜特意在她面前表现,而是在安国公府便这般,怕是日日如此,早已习惯了。
斐卢氏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许多。
三人自是一番寒暄,随后进了一旁斐之年的小书房,就见的他只手拿了一卷书,一手负在身后,向着微敞开的窗边,就着窗外莹莹的白雪念书,嘴中小声的念念有词,看起来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样。
他身形并不硬朗,但肩背挺得笔直,一身青衫穿在身上,如芝兰玉树,即便是知天命的年岁,但风骨如旧。
“阿爷……”斐凝轻声唤,向前一步行礼:“窗边凉,怎的在这边看书?”
傅瑜也跟着行礼,唤他:“岳父大人,小婿这厢有礼了。”
他循声回身,看斐凝和傅瑜一行人,目若悬珠,慢慢收了手中的书,先对着斐凝面容温和的点点头,随后看傅瑜,开口便笑:“傅二今日怎的这般礼遇?”
傅瑜尴尬的一笑,求救似的看斐凝。他当然知晓斐之年的意思,他当年在国子监读书时,见了斐之年也只是草草的行礼随口应了一声便算作礼节了,有时因了逃课被柳博士告状到斐之年手上,也很硬气并且颇有纨绔气质的油盐不进。
彼时当真是不知礼数,胡作非为带着王犬韬一行人怼了斐之年不知多少次,那时的他哪里能料到自己日后会成为斐之年的女婿。
当着斐凝的面,面对斐之年的调侃取笑,傅瑜也只能尴尬又不失礼的微笑。
斐凝却没理会翁婿二人的你来我往,只蹙眉看斐之年:“阿爷还没回我的问题,雪天里,怎的开窗读书?”
斐之年面上有些讪讪,只回:“一来我看亭中白梅开花了,不免心喜想多看几眼,二来雪天也算亮堂,就着窗外的雪景读书,也算一桩雅事。”
“若喜欢白梅,只管折了几株放屋内,插花后,作画吟诗都可,何必要就这冷风,也不怕伤了眼或是感染了风寒。”斐凝声音泠然,一脸不赞同的模样。
斐之年脸上的尬色不由更深,只着人关了窗,这才面容温和的看斐凝。
傅瑜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倒不知,一向性情非常怪异的斐之年,竟然也是个怕女儿的,在斐凝的目光注视下,居然还能一一解释,被驳回了更是不见丝毫怒色。
斐卢氏在一旁说好话,上前拉了斐凝的手臂,笑得一脸温和:“阿凝回来的正好,我早让府里的厨子从五更天就熬上了你爱喝的汤,算算时辰,现在也该出锅了,咱们这就去。”
有斐卢氏作陪,斐凝面色温和许多,跟着她去了,傅瑜快步跟上,突顿住脚步,侧身看斐之年。
两人对视一眼,傅瑜忙笑,让斐之年走在前头。
斐之年斜了傅瑜一眼,大踏步的走在前头。
吃罢了饭,天色尚早,斐凝找斐卢氏说了会儿悄悄话,傅瑜只能硬着头皮跟斐之年往书房走。斐之年也知道傅瑜有几斤几两,不过问他仕途,也不让他吟诗作对,只找了一副棋,让傅瑜陪他玩上几把。
谁料,便是下棋,傅瑜也被杀得丢盔卸甲。
三局下来,傅瑜已是输成了习惯,见无路可走,自觉地收棋子。
斐之年就刺他:“傅二啊,吟诗作对你不行,诗词歌赋我也向来不考究你,只陪我这老头子下下棋,你怎的也是输的干脆利落?”
傅瑜就回:“岳父,我在府上的时候,多半时间也是在习练武艺,打靶跑马,我倒是在行,可您这文官府邸,连匹好马都找不出来,更别说像样的马场校场了。”
斐之年被他噎的老脸一红,随手拿了一边的书拍了傅瑜正在捡棋子的手一下:“有你傅二这般跟老丈人说话的吗?”
傅瑜就笑:“哪能啊,只我傅二是个自小纨绔的,这不懂规矩礼节的性子早传遍坊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