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小十。
小十,或者说,林拾,他脸蛋很白净,浓眉大眼,小脸精致,外加穿了一身新裁的蓝布短衫,和身侧同样一身蓝布短衫的朱焦倒是有五六分相似,这不光是少年感的相似,是外貌上的相似,更是神情动作的神似。
傅瑜翘着二郎腿,看着身前站着的两人啧啧称奇。一旁喝茶的朱然也笑着对傅瑜道:“难怪你曾以为师弟是那林老板的幼子,我今日见了,也觉得他们两个是兄弟了。”
众人一番大笑,朱焦颇为尴尬的揉了揉鼻子。林拾倒是面色不改,只是傅瑜见了他那空荡荡的左袖筒,有些不忍的移开了目光。
背后迎湖而开的窗有风穿山过水而来,直给人一股清凉之感,门吱呀一声开了,傅瑜循声望去,正见那日见过的喝的醉醺醺的林传进来了。
他神色焦急,脸上带着些忐忑不安,倒也真有几分久别重逢的喜乐,见了林拾便神情激动地要上前去搂他,父子遂二人抱作一团。林传虽看着沉稳,此时也已涕泪纵横,嘴中呜咽,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倒是让围观的人看了不免也戚戚然起来,只是林拾倒还是那波澜不惊的模样,与傅瑜初次见他时并无两样,仿若此时穿了新衣、在这窗明几净、富丽堂皇的临湖阁与十多年未见的生父重逢的人不是他一般。
傅瑜倒是很有些意外,心中暗道难不成林拾竟是真不知自己以后的命运的改变么?他自幼被拐子拐了离家,受苦乞讨十多年,此番又得以与生父重逢,这难道不是一番乐事吗?又听闻他本是家中独子,想来依着林传的万贯家财,林拾是要从一介乞儿一步登天重新变成他那金银堆里的富家公子的,若换了一个人,只怕早已乐不可支了,唯有林拾仍旧冷冷淡淡的,只是极为淡定的任由林传搂抱着,唯剩的那右胳膊却是伸出了出来轻轻地抚着林传的后辈。
一旁后赶来的苏老板等人倒是很受此情此景的熏陶,甚有感性的秦掌柜,此时已是拿衣袖遮了脸,轻轻抽泣起来了,他一边哭一边道:“这么多年了,可、可算是,找着了……”
一时之间,这屋子里的一群人倒有许多都呜咽起来,很是动情。
傅瑜虽不至于感动到哭,但心下倒也为自己做了件善事很是受用,扭头一见朱然,却见他面色也似缓和了些许,眸中却也透出几许怀念,只往日里看着朱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也柔了些。傅瑜这便知道他是想起了抚育他长大成人的师父了。
待得林传哭了一会儿,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傅瑜便道:“这已是找回来了,林老板大可不必这般心伤了,大家也该上座叙叙。”
秦掌柜和苏老板醒过神来,二人忙拱手,面上忙带了些忐忑,只看着傅瑜和朱然道:“不敢不敢,小人不过一行商坐贾之人,何以能与郎君们同座。”
待得傅瑜和朱然再三邀了,几人才坐在了下首,面上却不免又带了些拘束,唯有林传,面上慈父模样很是显眼,林拾神色也有些软化,只是仍旧不大爱说话。
林传平复了下心绪,遂起身,又亲手为傅瑜和朱然倒了酒,行至二人身前,颇为恭敬恳切地道:“小老二就这么一个儿子,十年前走丢,今日幸得傅小公爷和朱少卿相救,才得以让我父子二人重逢,否则、否则我恐怕是要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余下的十几年时日了。”
傅瑜也是一普通人,做下此等善事,此时又被人如此答谢,心下早已是飘飘然不知东西,但多年涵养尚在,倒还不至于失了体统,也就顺势说了些场面话。
一时之间酒席上宾客尽欢,林传一时激动,情至深处,便道:“不瞒各位,幸而我这独子是找回来了,否则我林家这万贯家财竟不知要落到何人手中去了,今日诸位在此,倒也能做个见证,我林传是愿意把我所有的家产都留给我这独子的!”
“这是应当的——”苏老板也道,熟料他一句话未说完,厢房门大开,一个女声突然插了进来:“我不同意!”傅瑜循声望去,正见一个穿着深色罗裳、外罩大红披巾的娘子走了进来,她做妇人打扮,脸生得娇.小玲珑,浑身气势却是叫人不可小觑。